平萍......媽帶哭腔,媽對不住你們......
說這乾啥!我吼,沒事掛了!
啪的扣電話。手抖得厲害。小九眼巴巴看:姐,媽說啥?
啥也沒說!我拽他走。
冉婆婆追出來:平萍!錢!
我心裡堵的慌頭也不回:扔了吧!
晚上山洞裡,小九翻來覆去:姐,五百塊能買多少肉啊?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踹他草鋪。
小子委屈:我想媽了......
我愣住。火堆劈啪響,映著小子淚汪汪的眼。是啊,我也想。可想有啥用?他們扔下我們,像扔破鞋。可是就算他們在家裡又能怎麼樣呢?
但五百塊像燙手山芋。不要?傻!要?憋屈!
天亮時我下山。冉婆婆數出五張票子,嶄新的,帶墨香。平萍,拿著吧,你媽不容易。
我攥緊錢,指甲掐進肉裡。
先去學校交慧萍姑學費。會計笑眯眯:平萍,發財了?
我瞪他:少管閒事!
給我弟弟買雙鞋,供銷社售貨員撇嘴:野人穿新鞋?
我亮砍刀:再說一遍?
她縮脖子不敢吭聲。
我們去鎮上買米油麵,剩下的扯布做衣裳。小九樂得屁顛屁顛:姐,像過年!
我扯他耳朵:記住!錢是借的!以後還!
小子似懂非懂點頭。
但心裡那根刺,拔不掉。爸媽像影子,甩不脫。他們在外頭吃苦,我們在山裡受罪。牛日的世道!
新工人開始炸山。轟隆隆響,震得山洞掉土。小九捂耳朵:姐,山疼不?
我捂他耳朵:山是石頭,疼啥!
但看見崩裂的山體,心裡揪得慌。祖輩傳下的山,硬生生撕開口子。
戴眼鏡技術員有回遇見我,遞來安全帽:小姑娘,施工區危險。
我沒接:用不著!
他歎氣:你爸媽......在浙江還好嗎?
我警惕:你咋知道?
冉老師說的。他推眼鏡,我表妹也在浙江打工。
我愣住。世界真小。
打工不容易。技術員望著炸開的山口,我表妹一天乾十二小時,手磨出血。
我攥緊砍刀。媽的手,是不是也磨出血?
但嘴硬:活該!誰讓他們去!
技術員搖頭:不去咋辦?地裡刨不出食。
回家路上,小九突然說:姐,媽手疼不疼?
我踹石頭:管她呢!
但晚上做夢,夢見媽的手,血糊糊的。驚醒,泉水叮咚響,像在哭。
牛日的日子!逼人分離,逼人受苦!
睡吧,明天還上山。山在,我們在。路通不通,日子照樣過。
我們的活法,苦是苦,但骨頭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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