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那片泛著死白光的平台時,林宇後脖頸子發涼。消毒水味混著股若有若無的焦糊氣,直往鼻子裡鑽。他能覺著那些穿白防護服的影子在遠處晃,像飄忽的鬼魂,但沒一個往他們這兒瞅。紅袖標走得飛快,瘦高個緊跟著,倆人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地下被那沒完沒了的嗡嗡聲吞了。
平台儘頭是另一條道,入口掛著盞慘白的燈。紅袖標在燈底下收住腳,回頭瞅了林宇一眼,眼神複雜。他沒吱聲,隻朝通道裡努了努嘴。
通道比來時候走過的任何一條都乾淨,牆是溜光的合金,腳下是防滑的鐵網格。空氣裡的黴鏽味徹底沒了,隻剩那種過濾過的、帶著消毒水味的冷風。這兒的燈亮得穩當,照得啥都藏不住。
林宇的傷腿在這種平地上反倒更吃力,每邁一步都扯著筋。他咬著後槽牙,硬撐著跟上紅袖標的步子。瘦高個還吊在後頭,但林宇能覺出來,那家夥沒再死盯著他後背了。
道開始往上斜,坡不陡但一直爬。走了約莫一刻鐘,前頭現出扇厚重的鐵門。門是灰撲撲的,沒任何記號,旁邊嵌著個小數字盤。
紅袖標在門前停住,麻利地按了串數。門悄無聲地滑開,露出後頭亮得晃眼的地界。
到了。紅袖標側身讓開,順著這條道直走,彆拐彎。
林宇杵在門口,頓了頓。門後的通道更寬,頂上一排排ed燈照得地麵反光。幾個穿灰製服的人從遠處走過,眼皮都沒抬一下。
你要的玩意,在裡頭能找著。紅袖標補了句,聲氣平平,至於咋找,看你自個了。
林宇點點頭,抬腿跨過門檻。就在他進去的刹那,身後的鐵門悄無聲息合攏,把紅袖標和瘦高個關在了外頭。
他獨個兒站在通道裡,四下靜得能聽見自個喘氣。這兒的空氣帶著股淡淡的、像薄荷的清新劑味兒,聞久了腦仁發暈。他靠著冰涼的牆,讓傷腿歇口氣。
通道兩頭都望不見頭。他按紅袖標說的,揀了個方向慢慢往前挪。腳底下的地乾淨得反光,牆上隔三差五標著號碼和箭頭,指著能源區生活區這類字樣。
越往裡走,碰見的人越多。多半行色匆匆,穿著統一的灰藍製服,胸前彆著卡。沒人對他這個破衣爛衫、拄著鋼管的瘸子多看一眼,仿佛他不過是牆角的灰塵。
這反倒讓他更警覺。在這種齊整得過分的地方,他本身就是個紮眼的異類。
他得找地方落腳,得處理傷口,更得打聽消息。父親筆記裡提的,還有st07,這些線頭都得從這兒開始摸。
拐過個彎,前頭現出個寬敞的天井。當間兒有個小噴泉,水聲嘩嘩響。四麵是幾層高的圓廊,每層都有數不清的門。有些人坐在噴泉邊的長椅上歇腳,低聲搭話。
林宇在天井邊角停住,打量著四周。這兒像是個公用地方,興許能聽著點有用的。
他找了張角落的長椅坐下,布包擱在腳邊。傷腿的疼一陣陣往上頂,他偷偷掀開褲腿看了眼,紗布早被膿血泡透了,黏在皮肉上。
新來的?旁邊突然冒出個聲。
林宇猛抬頭,看見個穿藍工裝的中年男人坐在不遠處的另一張椅上,正瞅著他。
男人約莫四十上下,頭發梳得齊整,臉上掛著笑。看你這樣,是打外邊剛進來的?
林宇沒搭腔,隻警惕地盯著對方。
彆慌。男人笑了笑,指指林宇的腿,傷口爛了?要不要去醫療點瞧瞧?b區二層就有。
林宇仍不吭聲。在這種地界,隨便信人怕是嫌命長。
男人像是看出他的顧慮,不再多問,自顧自說:這兒的醫療白給,隻要有張臨時通行證。他頓了頓,話裡有話地補了句,當然,得有人幫你弄到那證。
說完,男人站起身,撣了撣工裝,朝林宇點點頭,轉身走了。
林宇盯著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儘頭,心裡琢磨著那幾句話。醫療點,臨時通行證,還有那句得有人幫。
他低頭看看潰爛的傷腿,又抬頭望望天井上頭那些層層疊疊的走廊和無數扇關死的門。
這兒比他想的更繞。每句聽著好心的提點,後頭可能都掛著看不見的價碼。
他重新裹好褲腿,拄著鋼管站起身。甭管咋說,得先找地方處理傷口,再琢磨怎麼打聽和st07的消息。
天井那頭傳來腳步聲,幾個穿灰製服的正往這兒來。林宇低下頭,混進零散的人流,朝著剛才男人說的b區慢慢挪去。
每走一步,傷腿都在提醒他:在這兒,信人比傷口更險。
喜歡新手法醫的破案之旅請大家收藏:()新手法醫的破案之旅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