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水庫在連日的雨水灌注下,水麵已經漫過了警示線。渾濁的水麵漂浮著樹枝和雜物,一圈警用浮標圍著一處水域,幾名潛水員正在水中作業。
林宇趕到時,沉車已經被鋼纜固定,正在緩緩吊出水麵。一輛老式的黑色轎車,車身布滿水藻和鏽跡,像是從水底深淵中被喚醒的幽靈。
“怎麼發現的?”林宇問現場的巡警。
“水庫放水檢修,水位下降後露出來的。”巡警指著遠處的水庫管理所,“據說這車在水底有些年頭了。”
轎車被拖到岸上,泥水從車門縫隙中不斷流出。技術隊員小心地打開車門,一股濃重的淤泥和腐敗氣味撲麵而來。
車內積滿了泥沙,但在駕駛座上,隱約可見一具被安全帶固定的骸骨。
林宇戴上口罩和手套,靠近觀察。骸骨幾乎完全被泥沙包裹,隻有部分頭骨露在外麵。顱骨有明顯的骨折,與之前兩起案件驚人地相似。
“又是頭部鈍器傷。”徐達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沉重的疲憊感。
技術隊員開始仔細清理車內泥沙。除了駕駛座的骸骨,車內沒有其他人體遺骸,但發現了一些個人物品:一個鏽蝕的打火機、半瓶老牌白酒、還有一部早期型號的手機。
“手機也許還能恢複數據。”技術隊的小張小心地將手機放入證物袋。
林宇專注於那具骸骨。初步檢查顯示,死者為男性,40歲左右,死亡時間至少十年以上。除了頭部損傷,左臂骨骼有一處陳舊性骨折愈合的痕跡。
“這個骨折形態...”林宇用放大鏡仔細觀察,“像是被人用力扭斷的。”
現場取證持續到天黑。水庫邊的風帶著水汽,吹得人渾身發冷。回到局裡,所有人的心情都格外沉重——這已經是第三具帶有類似損傷的骸骨了。
第二天,手機的數據恢複有了結果。雖然芯片嚴重腐蝕,但技術隊還是提取到部分信息:機主姓趙,最後一個通話記錄是2006年3月14日,撥打的是一個現在已經停用的號碼。
“趙誌剛,45歲,建築承包商,”徐達遠看著戶籍資料,“2006年報告失蹤,家人說他去收工程款後就再沒回來。”
林宇對比著三起案件的資料:蘇曉梅2003)、陳秀娟2005)、趙誌剛2006),都是頭部鈍器傷致死,都是數年甚至十數年後才發現屍體。
“太巧合了,”林宇指著時間線,“每隔一兩年就發生一起,手法如此相似。”
徐達遠皺眉:“你認為是同一個凶手?”
“或者至少是有關聯的。”林宇沉思道,“這三個受害人之間應該有什麼聯係。”
他們重新排查了三人的社會關係網。蘇曉梅是醫院護士,陳秀娟是洗衣廠工人,趙誌剛是建築承包商,表麵上毫無交集。
但細查之下,一個名字逐漸浮出水麵:三人都與張力有過接觸。蘇曉梅通過手術認識張力,陳秀娟指控過張力騷擾,而趙誌剛...
“趙誌剛的公司曾經承接過市局的辦公樓裝修工程,”偵查員彙報,“當時分管後勤的正是張力。”
所有線索再次指向已經被羈押的張力。但這一次,張力堅決否認與趙誌剛的死有關。
“我承認認識他,但他的死與我無關!”在審訊室裡,張力情緒激動,“2006年我已經調任市局,怎麼可能去殺一個承包商?”
審訊陷入僵局。林宇回到實驗室,重新檢查趙誌剛的骸骨。在清理骸骨表麵的泥沙時,他有了意外發現——在骸骨的牙齒間,嵌著一小片極細微的纖維。
“像是某種特殊麵料。”技術隊的小張在顯微鏡下觀察後說,“這種合成纖維在十五年前很少見,主要用於高端定製西裝。”
林宇想起在張力的彆墅中搜查到的那些昂貴西裝。但經過比對,纖維與張力的衣物並不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