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如墨,腐臭的空氣凝固不動。隻有水滴落下時那一聲聲空洞的“嗒”,敲打著林宇幾乎停滯的神經。
father…father…father…
指尖殘留著刻痕的冰冷觸感,那癲狂重複的單詞如同烙鐵,燙在他的腦海裡。
它的血……我們的血……
認得血……
法醫的邏輯在瘋狂嘶吼,試圖構建起一個合理的解釋鏈,卻被洶湧的情感浪潮一次次衝垮。父親……不僅僅是受害者?他和這個地獄,和外麵那隻怪物……有著更深的、更可怕的牽連?
不。不可能。
他猛地搖頭,試圖甩開這令人窒息的念頭。父親是學者,是工程師,不是瘋子!
但罐壁上那絕望的刻字,控製台屏幕上“林博士”的稱呼,怪物對鮮血的異常反應……所有證據都冰冷地指向一個他不願相信的真相。
外麵,徘徊的腳步聲再次逼近。沉重的拖遝聲,混合著鉤爪刮過金屬的尖銳噪音,就在他藏身的夾層入口附近來回響動。那粗重的、帶著濃鬱血腥味的喘息聲,仿佛貼著他的耳朵。
它沒走。它還在守著他。那縷屬於“林博士”的血氣,像一根無形的線,纏繞著它暴戾的本能,也捆綁住了絕境中的林宇。
不能坐以待斃。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了一口汙濁的空氣,肺部刺痛。法醫的本能再次壓過翻騰的情緒——收集信息,分析環境,尋找生路。
他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罐體和周圍的環境上。樣本編號……生物樣本……父親刻下的字……
這裡是什麼地方?一個儲藏樣本的倉庫?還是……一個觀察點?
他順著罐壁繼續摸索,避開那片令人心悸的刻字區域。手指劃過冰冷的弧麵,在另一側,他觸碰到了一排堅硬的、玻璃質的突起。
是觀察窗?嵌在罐體上的強化玻璃窗,但外麵覆蓋著厚厚的汙垢和凝結物,根本無法看清內部。
他用袖子使勁擦拭玻璃表麵,擦掉一層油膩的汙漬,但內部似乎也充滿了渾濁的介質,依然什麼也看不見。就在他幾乎要放棄時,他的指尖在玻璃窗的邊緣,摸到了一小塊異常光滑的區域。
那不是玻璃,是金屬。一個小小的、長方形的銘牌,鑲嵌在罐體上。
銘牌上刻著字。
林宇的心跳又一次加快。他仔細地、用指尖細細描摹著每一個凸起的字母和數字。
projectcineageinina
喀邁拉計劃?ineage…in…?狀態…終結?
in…林?
冰冷的寒意瞬間攫住了他全身的血液。ineage…係譜…林?
不可能!這一定是巧合!父親姓林,所以……ina.終結。
這個詞像一顆子彈,擊中了他的理智。他猛地向後退去,後背重重撞在後麵的管道上,發出沉悶一響。
幾乎在同一時刻!
外麵的徘徊聲戛然而止!
那粗重的喘息聲停頓了一秒,隨即變成了某種極度警覺的、帶著興奮和確認意味的低嗚!
砰!
沉重的撞擊聲猛砸在夾層的入口處!碎屑紛飛!它聽到了!它確認了他的位置!
瘋狂的扒抓聲響起!金屬被撕裂!那怪物正在用巨大的力量擴大入口,要強行擠進這狹窄的夾層!
完了!
林宇的腦中一片空白,絕望如同冰水灌頂。
但就在這時,他的腳踝無意間踢到了罐體底部那堆濕滑的苔蘚,露出了下麵掩蓋的東西——不是金屬地板,而是一圈厚重的、鏽蝕嚴重的環形蓋板,中央有一個手動轉輪!一個檢修口?或者是連接其他管道的入口?
來不及多想!這是唯一的希望!
他撲倒在地,雙手死死抓住那冰冷刺骨的轉輪,用儘全身力氣試圖轉動它!
鏽死了!紋絲不動!
外麵,夾層入口的金屬框架發出令人牙酸的扭曲聲,一隻覆蓋著暗褐色硬毛、指尖閃爍著寒光的巨大鉤爪,已經探了進來,瘋狂地扒抓著周圍的障礙物!腥黃暴戾的眼睛在縫隙外閃爍,鎖定了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