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銀子是小,被那些有權有勢的權貴欺壓,才是他執意要把自己嫁給官家的原因。
她的身份無法嫁入官家為正妻,父親就想把她嫁給有潛力的書生,這樣等那書生為官,也能念在宋家曾托舉他,庇佑宋家一二。
可是,人心難測,前世陳允禮得了官身後,彆說庇佑宋家,連她都因他而死了……
“父親,”宋依白抬起頭,目光清明,
“女兒知道您看重陳允禮的才學,想借他改變宋家處境。但您可曾想過,若是他根本考不中舉人呢?”
宋文墨皺眉:“允禮是縣試案首,怎會考不中?”
“女兒說過了,鳳縣最近十年出了十位案首,其中六位至今仍是童生,三位止步秀才,隻有一位中了舉。”
宋依白語氣平靜,“況且,就算是陳允禮中了舉,也不一定能當上官,庇佑宋家!”
“父親可知道,一個舉人要等官缺,短則三五年,長則十餘年。”
“這期間需要多少銀錢打點?到時候還不是要我們宋家來填這個無底洞?”
宋文墨聞言,臉色微變。
他經商多年,自然明白其中利害。
這些年為了打通官府關係,宋家沒少花銀子。
若真如女兒所說,陳家這個窟窿怕是很難填滿。
宋依白見父親神色動搖,趁熱打鐵道:
“況且,就算陳允禮最後當了大官,您又怎麼能保證陳允禮會庇護宋家,而不是嫌棄女兒出身商賈,為了前程休棄女兒,另娶高官之女呢?”
前世,陳允禮高中狀元,春風得意……
卻對著她這個托舉他淩雲誌的發妻,露出了嫌惡冰冷的眼神。
他嫌棄她商賈出身,上不得台麵,配不上他新科狀元的身份。
更是在尚書千金有意於她時,貶妻為妾!
這一世無論如何她都不能重蹈覆轍,若是父親執意要將她許給陳允禮,那她就算離開宋家,也要反抗到底!
宋文墨的臉色一寸寸沉了下來,顯然也想到了這種可能。
他的指節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開始權衡這筆投資到底值不值得。
宋依白將他眼底的動搖看得一清二楚,當即上前一步,
“父親!”
“與其把宋家的未來,賭在一個外人身上,不如讓女兒親自下場,考取功名!”
“如今大晟國,女子與男子享有同等資格,既可參加科舉,亦可入朝為官——女兒定能為宋家掙得顏麵!
護宋家一世之安……”
薑氏驚愕地看著宋依白,仿佛不認識她了一般。
女兒自幼聰慧,教過她的先生無不稱讚她天資過人,一點即通。
可偏偏這孩子自小就對讀書興致缺缺。
薑氏還記得,自己曾苦口婆心地勸她用功:
“依白,你既有這份天賦,何不專心向學?將來縱不能如男子般科舉入仕,多讀些書明事理也是好的。”
可年方十二的宋依白卻歪著頭,不以為意地回道:
“娘,讀書多辛苦啊。那些經義策論枯燥乏味,哪有管家算賬、品茶彈琴來得有趣?”
“再說了,爹爹說將來要女兒嫁給有才學的公子。
讀書讓未來夫君去做便是,何須自己埋頭苦讀?”
自那以後,她便真的隻把讀書當作消遣,興致來了就翻幾頁,沒了興致就將書本丟在一邊……
這樣一個向來視讀書為辛苦、隻願在經商理家上施展才華的女兒,如今竟口口聲聲說要讀書科舉,怎能不讓薑氏驚愕萬分?
薑氏拉著女兒的手:“那科舉之路何等艱辛,男子尚且熬白了頭,你何苦去受那份罪……”
“況且,你從前不是最不耐煩讀那些聖賢書嗎?還說將來讓未來夫君去考功名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