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嶼白這番話,說得坦蕩從容,將一場可能的風月傳聞,硬生生掰成了明明白白的銀貨兩訖。
他不僅點明了在場還有旁人作證,更直接挑明了自己收錢授課,將陳允禮那點曖昧的暗示擊得粉碎。
陳允禮沒想到林嶼白會如此直白地將“需要銀錢”這種事宣之於口,這完全打亂了他以“禮數名聲”施壓的盤算。
一個毫不掩飾自身貧寒,行事坦蕩的人,反而讓他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顯得格外齷齪。
宋景元輕笑一聲:
“嗬!我說陳允禮!
我們這麼多人在這,能有什麼流言蜚語?
再說了,這個時間點了,甲等齋舍除了林嶼白就是你,你不往外胡說八道誰能知道我妹妹來找林嶼白補習的事情?”
宋景元那番意有所指的話,像一根針,精準地刺破了陳允禮努力維持的假麵。
他臉上的肌肉幾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眼底的陰鷙如潮水般湧起,又被他強行壓下。
再抬眼時,竟已恢複了幾分往日的溫雅,隻是那笑意未達眼底,顯得有幾分冰涼。
“景元兄說笑了。”
陳允禮的聲音平穩,聽不出半分火氣,
“允禮雖不才,卻也知‘非禮勿言’的道理。
同住一院,自當互相維護清譽,怎會行那等小人行徑?”
他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既否認了宋景元的指控,又將自己放在了恪守禮教、維護鄰裡清譽的高位上。
他目光轉向宋依白,語氣帶著十分的誠懇:
“依白,我方才言語確有欠妥之處,隻是一心記掛你的名聲,憂心則亂,還望勿怪。
你既覺得無妨,我自然信你,也信林兄的為人。”
“依白,我既然答應等你一年的時間,就不會在這一年的時間內打擾你!隻是我希望你也能記得……我們之間的情誼!”
陳允禮說完這句話,朝著院中的幾人微微頷首,便轉身回了自己屋子,輕輕掩上門,動作從容不迫,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尋常寒暄。
"我們走吧。“宋依白不再多看那扇門一眼,對林嶼白道:”林師兄,明日見。"
林嶼白微微頷首,目光掠過陳允禮緊閉的房門,他什麼也沒說,隻是靜靜掩上了自己的門。
回程的路上,月色清輝遍灑青石板路,將三人的影子拉得細長。
宋依白牽著薑玥的手緩緩地走著……
陳允禮最後那句“記得我們之間的情誼”,聽起來情深意重,實則是要在眾人麵前,尤其是在林嶼白麵前,坐實他們之間那層甩不掉的婚約關係。
隻要還有這種關係,林嶼白就不敢對她有什麼非分之想。
可陳允禮終究是想多了,林嶼白不像他,滿心想著背靠宋家這棵大樹好乘涼。
那個清寒的少年,目光裡隻有對學問的專注,何曾有過半分攀附之心?
“依白,”薑玥輕輕晃了晃她的手,小聲打破了沉默,“陳允禮剛才那話……真是叫人心裡不舒服。
就好像你是要出牆的紅杏似的,這是警告你,你們之間還有婚約!”
宋依白聞言,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在月色下顯得格外清晰。
“他越是這般強調,越是顯得他底氣不足。”她聲音平靜,卻帶著看透一切的清明,“他怕了。”
“怕了?”薑玥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