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的儘頭是一道由流動光芒組成的門扉,表麵蕩漾著水波般的漣漪。門後的景象若隱若現,與眾人所熟知的任何空間都截然不同。陳末能感覺到門後傳來的規則波動異常陌生,仿佛來自另一個完全不同的宇宙。
“這就是永恒沙漏的內部?”韓嘯的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歎,“規則的構造方式與我們熟知的一切都不同。”
陳末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那道光門。波紋以接觸點為中心擴散開來,一股溫和的拉力從門後傳來,似乎在邀請他們進入。
“大家小心,”陳末提醒道,“內部的規則環境可能超出我們的理解。”
他率先邁入光門,一股奇異的失重感瞬間包裹全身。穿過光門的過程不像行走,更像是融化後又重組。當視線重新清晰時,他發現自己懸浮在一個無法用語言準確描述的空間中。
這裡沒有上下左右的方向概念,也沒有傳統意義上的光線和陰影。無數規則脈絡如同發光的血管,在虛空中交織成複雜的網絡。一些規則片段像遊魚般在脈絡間穿梭,時而分裂,時而融合。遠處,永恒沙漏的機械結構以違反物理定律的方式運轉,齒輪與杠杆在多個維度上同時轉動,發出悅耳的規則共鳴。
“這太不可思議了……”張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試圖取出記錄設備,卻發現所有電子儀器都已失靈,“連最基本的物理常數在這裡都不同。”
隊員們陸續穿過光門,每個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林鋒本能地想要抓住什麼來穩定身體,卻發現沒有任何可以借力的物體。他懸浮在虛空中,如同水中的浮萍。
“重力規則在這裡完全不存在。”韓嘯謹慎地移動著手臂,測試著身體的反應,“但我們卻沒有飄散,有什麼力量在維持著我們的形態。”
小芸閉著眼睛,臉上浮現出如夢似幻的表情:“這裡是規則的源頭,兩個世界的交彙點。我能聽到它們的對話,像一首永不停歇的交響樂。”
陳末調整著自己的規則感知,試圖理解這個空間的運作方式。在他的規則視界中,這裡的規則不是固定的,而是流動的、可塑的。每一刻都有規則誕生和消亡,如同呼吸般自然。
“注意那些規則片段,”陳末指向遠處遊動的光點,“它們似乎在傳遞信息。”
就在他說話的同時,一片規則片段漂移到眾人附近。它像一片發光的雪花,在虛空中旋轉飛舞。小芸伸出手,那片規則片段輕盈地落在她的掌心,然後融入了她的皮膚。
小芸的身體微微顫抖,眼中閃過複雜的數據流:“這是……一個記憶片段。關於上古文明建造永恒沙漏的初衷。”
“你能解讀它嗎?”韓嘯急切地問道。
小芸點點頭,又搖搖頭:“信息太碎片化了。但我看到了兩個世界,像兩棵相鄰的大樹,它們的根係開始糾纏。上古文明建造沙漏不是為了阻止糾纏,而是為了引導,讓糾纏以有序的方式進行。”
這個描述讓陳末想起了星圖上錨點之間的連接。永恒沙漏不是屏障,而是調節器,平衡著兩個世界的規則交流。
隊伍開始在這個異度空間中移動。沒有重力的環境讓移動方式變得獨特,需要用意念引導方向,就像在夢中飛行。起初大家都很不習慣,經常控製不好速度和方向,有時撞上漂浮的規則結構,激起一圈圈規則的漣漪。
“看那裡,”第七區的規則學教授指向遠處,“那些規則的脈絡在彙聚。”
隨著他指的方向,眾人看到虛空中無數規則脈絡如同百川歸海,向著一個中心點彙集。那裡懸浮著一個巨大的晶體,呈現出完美的多麵體結構。每一麵都反射著不同的規則景象,有的顯示著星河流轉,有的展現著生命誕生,有的則描繪著規則本身的演化。
“那是規則核心,”守鐘人的聲音在眾人意識中響起,“永恒沙漏的心臟。但現在,它生病了。”
陳末向規則核心靠近。隨著距離的縮短,他看到了問題的所在。核心表麵布滿了細小的裂紋,一些規則脈絡在接近核心時變得紊亂,如同打結的線團。更嚴重的是,核心的旋轉變得不穩定,時而加速,時而幾乎停滯。
“規則阻塞,”陳末診斷道,“太多的規則流量在核心處堆積,無法順暢流轉。”
張曉遊到核心附近,仔細觀察那些裂紋:“結構損傷也很嚴重。按照這個趨勢,不超過三天就會徹底碎裂。”
韓嘯的表情變得凝重:“修複這樣的損傷,需要什麼樣的技術?我們甚至連它的運作原理都不完全理解。”
就在這時,規則核心突然發出一陣刺目的閃光。一道規則的衝擊波以核心為中心向外擴散,所到之處,那些原本有序的規則脈絡開始扭曲、打結。虛空中的規則片段變得狂躁,如同受驚的魚群四處亂竄。
“規則風暴在內部爆發了!”小芸喊道,她的長發在規則的亂流中飛舞,“核心正在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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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末感到周圍的規則壓力急劇增大。原本溫和的規則流動變得狂暴,衝擊著每個人的意識屏障。林鋒和幾名第七區隊員抱住頭部,露出痛苦的表情。
“必須立刻穩定核心!”陳末頂著規則的衝擊向前,“小芸,與我建立連接。其他人,嘗試疏導那些紊亂的規則流!”
小芸遊到陳末身邊,握住他的手。兩人的規則感知瞬間融合,形成一個更強大的意識體。通過這個連接,陳末感受到了核心深處的痛苦——它就像一顆過度勞累的心臟,仍在拚命跳動,卻已力不從心。
“它需要釋放壓力,”小芸在意識交流中說道,“但必須有控製地釋放,否則會引發連鎖反應。”
陳末將意識延伸向規則核心。越是接近,感受到的規則阻力就越大。核心的防禦機製仍在運作,拒絕外來的乾預。他需要找到一種方式,讓核心認可他們的幫助。
“展示我們的意圖,”陳末對小芸說,“不是征服,不是控製,而是治愈。”
小芸開始哼唱那段與守鐘人交流的旋律。這一次,旋律中加入了更多情感的成分,包含著理解、同情與幫助的真誠願望。規則核心的抵抗隨著旋律漸漸減弱,那些緊閉的規則通道開始微微開啟。
“有效果了!”張曉驚喜地觀察到規則流的變化,“阻塞在緩解!”
但這隻是開始。規則核心的損傷實在太過嚴重,簡單的疏導無法解決根本問題。陳末知道,他們需要更深層次的介入。
“我要進入核心內部,”陳末做出決定,“隻有從內部才能完成修複。”
韓嘯立即反對:“太危險了!規則核心的內部結構我們一無所知,貿然進入可能會導致意識消散。”
“沒有其他選擇。”陳末平靜地回答,“不修複核心,沙漏停轉後,整個區域的規則都會崩潰。那時我們的意識同樣無法幸存。”
小芸緊緊握住陳末的手:“我與你一起進去。我的連接可以幫你導航核心內部的規則迷宮。”
陳末看著小芸堅定的眼神,最終點了點頭。他轉向其他人:“在我們進入期間,你們繼續疏導規則流,減輕核心的負擔。如果有任何異常……立即撤離,不要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