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工作很快完成。陳末和小芸漂浮到規則核心的正前方,那裡有一道細微的裂縫,正是規則流進出的通道。透過裂縫,可以看到內部更加複雜和混亂的規則結構。
“準備好了嗎?”陳末問道。
小芸深吸一口氣,儘管在這個空間裡並沒有空氣需要呼吸:“準備好了。”
兩人化作兩道流光,融入了規則核心的裂縫。進入的瞬間,陳末感到自己的意識被撕扯成無數碎片,然後又重新組合。當他重新獲得完整的感知時,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規則的迷宮中。
這裡比外部更加不可思議。規則的具象化形式千奇百怪:有的像流淌的河水,有的像生長的藤蔓,有的像閃爍的星辰,有的像旋轉的齒輪。它們相互纏繞,彼此影響,形成一個龐大而精密的係統。
但此刻,這個係統正處於混亂中。許多規則連接已經斷裂,孤立的規則片段像無頭蒼蠅般亂撞。一些規則區域過度充能,發出刺目的光芒;另一些則能量枯竭,黯淡無光。
“這裡是規則的源頭,”小芸的聲音在意識中響起,“每一個片段都對應著外部世界的某種基礎規則。”
陳末看到了時間規則的河流,它本應平穩流淌,現在卻時而洶湧如瀑布,時而乾涸如小溪。空間規則的經緯線本該均勻分布,現在卻扭曲如亂麻。物質與能量的轉換機製更是故障頻出,該固化的地方液化,該消散的地方凝聚。
“損傷比想象的更嚴重,”陳末評估著情況,“我們需要分頭行動,你修複東區的規則連接,我處理西區的能量失衡。”
小芸點點頭,向著規則迷宮的東區遊去。她的身形在規則片段間靈活穿梭,手指輕點之處,斷裂的規則連接重新接續,紊亂的規則流動恢複秩序。
陳末則深入西區。這裡的能量失衡導致規則極端化,一些區域規則過於剛性,脆化易碎;另一些區域規則過於柔性,無法維持穩定形態。他必須像園丁修剪枝葉般,小心翼翼地調整著規則的張力,讓它們回到和諧的區間。
工作進展緩慢而艱難。規則核心內部的抵抗雖然減弱,但固有的規則慣性仍然強大。每一次調整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心力,陳末感到自己的意識在快速消耗。
就在修複工作進行到一半時,規則迷宮突然劇烈震動。一股外來的規則衝擊從核心外部傳來,打亂了剛剛恢複的秩序。
“是第七區!”小芸在意識連接中驚呼,“他們在外部嘗試某種乾預,但方法錯誤!”
陳末立刻通過連接向外部傳訊:“停止所有乾預!核心內部的規則極其敏感,強行調整隻會加劇損傷!”
外部的規則衝擊停止了,但造成的破壞已經形成。規則迷宮中出現了一大片規則的死區,那裡的規則流動完全停滯,如同凝固的冰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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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分規則已經壞死,”小芸遊到陳末身邊,憂心忡忡地說,“無法修複,隻能替換。”
“用什麼替換?”陳末問道,“我們沒有替代的規則源。”
小芸沉默片刻,然後抬起頭:“用我們自己的規則理解。我們可以編織新的規則片段,填補這些空洞。”
這個提議極為大膽。規則編織是上古文明才掌握的技術,現代人類最多隻能進行微小的規則調整。要在規則核心內部編織全新的規則,無異於在跳動的心臟上做移植手術。
但沒有其他選擇。陳末和小芸開始嘗試這個危險的操作。他們以自身的規則理解為種子,以核心的規則能量為養料,小心翼翼地培育著新的規則片段。
這個過程如同創作一首從未有人聽過的樂曲,既要符合音樂的基本原理,又要具有獨特的旋律。陳末負責規則的結構框架,確保新規則與原有係統的兼容性;小芸則賦予規則以靈魂,讓它們能夠自然地融入核心的運轉。
第一片新規則編織完成時,兩人都屏住了呼吸。那片散發著柔和光芒的規則片段緩緩飄向規則的死區,如同補丁般覆蓋在壞死的位置。起初有些排斥反應,規則的脈絡微微震顫,但很快,新規則就與周邊係統建立了連接,死區重新開始了規則的流動。
“成功了!”小芸欣喜地說道。
受到鼓舞,兩人加快了編織速度。一片又一片的新規則被創造出來,填補著規則的死區。這些由人類編織的規則雖然不如上古文明的原創精妙,卻帶著一種獨特的活力,如同新生的枝芽,為古老的係統注入了新鮮的血液。
當最後一片規則死區被修複時,整個規則核心發出了悅耳的共鳴。那些紊亂的規則流動恢複了秩序,斷裂的連接重新接續,能量的分配回歸平衡。核心的旋轉變得平穩而有力,表麵的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我們做到了,”小芸疲憊但滿足地說,“規則核心恢複了正常運轉。”
陳末感受著規則迷宮中的和諧韻律,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充盈在心間。他們不僅修複了一個上古遺物,更證明了人類有能力理解並繼承上古文明的智慧。
兩人化作流光,從規則核心中退出,重新出現在外部空間。等待的隊員們立刻圍了上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關切和期待。
“核心修複了,”陳末宣布,“永恒沙漏的運轉正在恢複正常。”
就在他說話的同時,周圍的空間開始發生變化。那些狂亂的規則脈絡恢複了有序的流動,規則片段的飛舞變得優雅而規律。遠處,沙漏中的光沙重新開始平穩流淌,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達到了完美的平衡。
守鐘人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充滿了欣慰與感激:“你們證明了,上古文明的傳承並未斷絕。規則的理解者依然存在,兩個世界的平衡仍有希望。”
韓嘯注視著恢複正常的永恒沙漏,眼神複雜:“第七區一直試圖控製這種力量,但現在我明白了,有些力量不應該被控製,而應該被理解。”
陳末望向規則核心,那裡現在散發著柔和而穩定的光芒。他知道,這隻是漫長旅程中的一個節點,前方還有更多的世界錨點需要修複,更多的規則謎題需要解開。但今天,他們贏得了寶貴的勝利,為人類在迷霧紀元中爭取了一線曙光。
離開永恒沙漏內部的過程比進入時順利許多。光門穩定地閃爍著,仿佛在向他們告彆。當最後一名隊員穿過光門,回到正常空間時,永恒沙漏發出了最後一道柔和的規則波動,然後徹底恢複了平靜。
外麵的規則異常區已經開始自我修複,空間的扭曲程度明顯減輕,那些詭異的規則現象逐漸消失。碎響沙地的鳴響也變得柔和,不再刺耳。
“我們成功了。”張曉看著監測儀上的數據,難以置信地說道,“規則濃度下降了百分之四十,區域穩定性顯著提高。”
陳末沒有歡呼,他隻是靜靜地望著永恒沙漏。在那個異度空間中的經曆,讓他對規則的本質有了全新的理解。規則不是需要征服的敵人,而是可以對話的夥伴。這種認知,將改變他未來麵對迷霧現象的方式。
守鐘人的低語在風中輕輕回蕩,這一次,不再是警告或考驗,而是祝福與送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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