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異常區的邊緣像一道無形的界線,將世界分割成兩個截然不同的部分。一側是相對穩定的碎響沙地,另一側則是空間扭曲的領域。陳末帶領隊伍剛踏過這條界線,周圍的景象立刻變得光怪陸離。
遠方的沙漏結構在視覺中不斷變換形態,時而清晰如實體,時而透明如幻影。空氣中的規則壓力讓每個人的呼吸都變得沉重,仿佛有無形的手按壓在胸口。
“這裡的規則濃度已經超過安全閾值。”張曉手中的規則分析儀發出急促的警報聲,“我們必須減慢速度,否則可能會觸發未知的規則反應。”
陳末點頭同意。在他的規則視界中,前方的規則脈絡如同糾纏的藤蔓,錯綜複雜地交織在一起。有些區域規則密集得幾乎凝固,有些則薄弱得仿佛一觸即碎。
就在他們謹慎前行時,趙青突然舉起手示意停下。他俯身觀察著沙地上的痕跡,眉頭緊鎖。
“有其他人來過這裡。”他指著地麵上幾排規則的腳印,“裝備厚重,隊伍規模大約在十到十二人之間。比我們早到不超過一天。”
林鋒立刻進入戰鬥狀態,舉起武器環顧四周:“第七區?”
“極有可能。”陳末蹲下檢查那些足跡。腳印的分布顯示出訓練有素的隊形,而且每個人都攜帶著相當重量的裝備。這與第七區特遣隊的特征相符。
小芸忽然捂住耳朵,臉色發白:“那些低語……變了……它們在警告……”
“警告什麼?”陳末問道。
“危險……靠近……”小芸的聲音顫抖著,“它們說……獵犬被放出來了……”
陳末立刻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他示意隊員們迅速尋找掩體。就在他們躲到一片規則結晶叢後方時,遠處傳來了某種機械運轉的嗡鳴聲。
三架漆成灰黑色的無人機從沙丘後方升起,呈扇形向他們逼近。這些無人機的外形與常規型號截然不同,表麵覆蓋著規則的幾何圖案,顯然是為了適應高規則濃度環境而特彆設計的。
“規則乾擾型無人機。”張曉低聲識彆,“它們會釋放規則亂流,乾擾我們的能力和設備。”
陳末迅速製定應對方案。他注意到無人機之間的間隔相當規律,形成了一個完美的三角陣型。這種排列雖然增強了規則乾擾的覆蓋範圍,但也留下了可乘之機。
“林鋒,左側那架的規則屏障最弱。張曉,準備規則穩定裝置,在我發出信號時啟動。趙青,注意其他方向,防止埋伏。”
隊員們迅速執行命令。陳末閉上眼睛,將意識沉入規則視界。無人機的規則結構在他眼前展開,像一張精密的網格圖。他尋找著那個關鍵的連接點——規則流動中的薄弱環節。
就在無人機即將飛越他們頭頂時,陳末猛地睜開眼睛:“現在!”
張曉啟動規則穩定裝置,一道柔和的規則波動以裝置為中心向外擴散。無人機的規則場瞬間出現紊亂,它們的飛行軌跡變得不穩定。
與此同時,陳末集中精神,對著左側那架無人機釋放出一道精確的規則衝擊。無人機的規則屏障如同被石子擊中的玻璃般碎裂,它搖晃了幾下,然後墜落在沙地上。
剩餘兩架無人機立刻改變策略,開始急速爬升,同時釋放出更強的規則乾擾。空氣中的規則壓力驟然增大,隊員們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它們在呼叫支援!”小芸喊道,她的聲音因規則的乾擾而斷斷續續,“更多的人……正在過來……”
陳末當機立斷:“撤退到規則異常區深處。那裡的規則混亂可能會乾擾他們的設備。”
隊伍迅速向永恒沙漏的方向移動。越往深處,空間的扭曲越加明顯。遠處的景物像在水中一樣波動,腳下的沙地時而堅硬如石,時而柔軟如棉。這種環境對雙方都是挑戰,但對熟悉規則操作的陳末團隊更為有利。
沒跑出多遠,前方沙丘上就出現了七個人影。他們都穿著統一的灰色防護服,胸前印著第七區的標誌——一個被七道射線貫穿的圓環。為首的是個身材高大的男子,他的防護麵具下露出一雙冷靜得過分的眼睛。
“陳末先生,”那個男子通過麵罩的擴音器說道,聲音經過處理,不帶任何感情色彩,“我是第七區特遣隊指揮官韓嘯。我們希望能與你們談談。”
林鋒立刻舉槍對準對方,但陳末示意他稍安勿躁。
“談話需要帶著武裝無人機和整支特遣隊嗎?”陳末平靜地反問。
韓嘯做了個手勢,身後的隊員放下武器,但保持著高度警惕的站姿。“規則異常區充滿未知危險,必要的防護是可以理解的。我們追蹤這個信號已經很久了,不希望任何人貿然行動導致不可挽回的後果。”
陳末注意到韓嘯的用詞。他說的不是“占領”或“控製”,而是“追蹤”。這與之前了解的第七區的行事風格略有不同。
“你們知道永恒沙漏是什麼嗎?”陳末試探性地問道。
“世界錨點,維持兩個世界平衡的關鍵節點之一。”韓嘯的回答出乎意料的直接,“我們也知道它正在失效。如果不在流沙儘前修複,這片區域的規則將徹底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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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末微微吃驚。第七區對世界錨點的了解程度超出了他的預期。這意味著他們要麼有著極為先進的研究能力,要麼——如同光芒之民所說——他們早就開始研究這些上古遺物。
小芸忽然抓住陳末的手臂,低聲說道:“他在說謊……不是全部,但關鍵部分……他在隱瞞什麼……”
陳末不動聲色地點頭,然後對韓嘯說:“既然如此,我們應該有共同目標。為何要攔截我們?”
韓嘯向前走了幾步,在距離陳末約十米處停下。這個距離既顯示了某種誠意,又保持了安全間隔。
“因為我們嘗試過進入永恒沙漏的核心區域,但失敗了。它的防禦係統不是靠武力就能突破的。”韓嘯的聲音裡終於有了一絲情緒的波動——挫敗感,“我們損失了四名隊員,卻連入口都沒能找到。”
陳末回想起小芸轉達的信息——永恒沙漏是一個活著的規則構造,隻有理解它的規則才能安全通過。第七區的失敗印證了這一點。
“所以你們攔截我們,是認為我們有辦法突破防禦?”
韓嘯的視線掃過陳末團隊的裝備,最後落在小芸身上:“我們監測到規則低語的異常波動。有人或某種東西在與沙漏溝通。而我們相信,這位年輕的女士就是關鍵。”
小隊成員立刻緊張起來,將小芸護在中間。陳末的眼神變得銳利:“她不會跟你們走。”
“你誤會了。”韓嘯舉起雙手,表示沒有敵意,“我提議暫時合作。我們提供設備和支援,你們提供……溝通的渠道。共同修複錨點,之後各走各路。”
這個提議出乎所有人意料。林鋒立刻反對:“不能相信他們。第七區向來以欺騙和強奪聞名。”
張曉也低聲補充:“他們的設備可能裝有追蹤器或後門程序。太危險了。”
陳末思考著。從邏輯上講,合作確實能提高成功率。第七區顯然已經在這裡經營了一段時間,他們的情報和設備可能至關重要。但風險同樣明顯——第七區不可能真心合作,一旦錨點修複,他們很可能會立即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