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裂穀”的名字,在北部荒原的流民口中,帶著血與恐懼的顫音。當陳末一行人真正抵達它的邊緣時,才明白這名字絕非虛傳。
那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山穀,而是一道巨大無比、仿佛被神明用巨斧狠狠劈開的地殼傷疤。站在邊緣向下望去,濃鬱的、幾乎化為實質的灰白色迷霧在裂穀中翻滾湧動,如同活物,吞噬著一切光線和聲音。裂穀兩側的岩壁陡峭得近乎垂直,布滿了猙獰的裂縫和突兀的怪石,像是巨獸參差不齊的獠牙。一陣陣不規則的、帶著硫磺和臭氧味道的怪風從穀底卷上來,吹得人皮膚刺痛,心頭發慌。
更令人不安的是那種無處不在的“規則紊亂”感。手中的指南針在這裡會像喝醉了酒一樣胡亂旋轉;偶爾會有小石子違反重力般緩緩上升,又在下一秒猛地墜落;耳邊時而會響起意義不明的、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低沉囈語,攪得人心神不寧。
“我滴個乖乖……”張強扒著懸崖邊一塊穩固的巨石,探出頭往下看了一眼,立刻縮了回來,臉色有些發白,“這下麵真是人能走的?感覺掉下去連個響兒都聽不見。”
王桐操作著便攜式環境探測器,屏幕上的數據瘋狂跳動,發出刺耳的警報聲。“能量讀數混亂至極,存在多個高濃度畸變體反應信號,物理參數波動幅度超過安全閾值300!陳隊,這裡的規則侵蝕程度遠超鐵鏽鎮!”
所有隊員的臉色都凝重起來。灰尾地圖上那條沿著裂穀邊緣蜿蜒的、被標注為“高風險”的路徑,在現實麵前顯得如此單薄和不可靠。
陳末站在最前方,衣袂被穀底吹來的怪風獵獵作響。他閉上雙眼,【環境感知】全力擴張,如同無形的觸須,小心翼翼地探入那片翻滾的迷霧。各種混亂的能量流、扭曲的物理規則信號、以及隱藏在迷霧深處充滿惡意的生命波動,如同冰錐般刺擊著他的精神。他眉頭微蹙,但臉色依舊平靜。
同時,視網膜上,【今日情報】再次更新:
【危機:死亡裂穀邊緣路徑並非一成不變,“規則亂流”會隨機改變局部地形,製造視覺與感知誤導。三小時後,你們當前所在路段將發生一次小規模岩壁崩塌。】
【機緣:混亂的規則中亦藏匿著秩序的碎片。在崩塌區域附近,岩縫中生長著一株“吸音苔蘚”,其組織能有效吸收特定頻率的聲波,是製作消音設備的極品材料。】
【隱秘:裂穀底部並非絕地,存在少數適應了規則紊亂環境的特殊生物群落。它們的存在,或許暗示著兩個世界規則融合的某種潛在規律。】
三條情報,危機與機遇並存。
陳末睜開眼,眸光銳利如刀。“路徑確實危險,但並非絕路。”他指向灰尾地圖上一條幾乎被忽略的、更靠近懸崖內側的虛線,“根據環境能量流動模式和岩層結構分析,這條被標記為‘廢棄勘探小道’的路徑,受規則亂流影響更小,岩體結構也相對穩固。雖然狹窄難行,但安全性更高。”
“可地圖上說這條小路部分路段已經塌陷了啊?”王桐疑惑道。
“塌陷的是靠近外側的觀測平台,內側的基乾道大概率還在。”陳末的【絕對推演】在腦海中構建出清晰的岩層結構模型,“這是我們穿越裂穀邊緣地帶的最優解,成功率67.4,遠高於走標注的‘主路’。”
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這是無數次正確判斷積累起來的權威。隊員們不再質疑。
“檢查裝備,所有人和車用安全繩連接,保持靜默,非必要不開槍,儘量使用冷兵器。”陳末下達指令,“張強,你負責斷後,注意警戒後方和空中。王桐,持續監測環境參數變化,有任何異常立刻報告。”
“明白!”
小隊如同一條緊密連接的壁虎,開始沿著那條幾乎被遺忘的廢棄勘探小道,緊貼著陡峭的岩壁,緩緩向北移動。小道寬度僅容越野車勉強通過,一側是冰冷的石壁,另一側就是深不見底、迷霧翻湧的深淵。車輪碾壓著鬆動的碎石,不時有石子滾落懸崖,許久都聽不到回音,給人一種行走在巨獸舌尖的錯覺。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每個人都全神貫注,緊握著武器,耳麥裡隻有沉重的呼吸聲和環境監測器偶爾發出的、被壓到最低的滴滴聲。
行程比預想的更加艱難。不僅是因為地形的險峻,更因為那無處不在的規則乾擾。有時車輛會突然變得異常沉重,像是陷入了無形的泥沼;有時又會猛地一輕,幾乎要飄離地麵。幻覺也開始出現,前方的道路時而會扭曲成怪異的形狀,時而會看到已故親人的幻影在迷霧中招手。
“堅守本心,那是規則擾動引發的精神幻覺,數據流顯示你們的大腦波頻正常!”陳末冷靜的聲音通過耳麥傳來,如同錨定船隻的巨石,一次次將隊員們從精神渙散的邊緣拉回。他的【環境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過濾器,不斷從混亂的信息流中剝離出真實的環境數據,引導著隊伍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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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行進了兩個多小時,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轟隆隆——!
一陣沉悶的、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巨響傳來,緊接著,眾人感覺腳下的岩壁劇烈震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