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前哨站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鉛塊。李瑾吐露的情報，結合陳末與之理念交鋒後更深的憂慮，指向了一個比物理滲透更加陰險歹毒的威脅——“歸一會”可能正在策劃一場針對基地內部的大範圍精神汙染。
這種汙染並非傳統的毒素或病原體，而是基於規則層麵，針對人類意識與情緒的扭曲和侵蝕。它可能潛移默化，也可能驟然爆發，其源頭難以追蹤，危害卻足以從內部瓦解最堅固的堡壘。
陳末第一時間將自己的推測向林指揮官做了詳細彙報。林指揮官的反應極其果斷，立刻下令基地進入二級精神防衛狀態，所有人員接受周期性精神波動掃描，並授權陳末和趙啟明的技術團隊，動用一切可用資源，追查潛在的精神汙染源。
“洞察之心”數據分析中心再次成為戰役的核心。主屏幕上，不再是宏觀的規則脈搏，而是切換到了基地內部複雜的結構立體圖，上麵覆蓋著由數百個新型精神感應器組成的監測網絡傳來的實時數據流。這些感應器能捕捉到極其細微的、非正常的情緒波動和精神能量逸散。
陳末站在環形平台中央，【絕對推演】與【環境感知】結合，如同一個精密的人形濾波器，審視著海量數據。趙啟明和他的團隊則負責從技術層麵提供支持，優化算法，排除設備乾擾和個體正常情緒起伏造成的誤報。
時間在高度緊張的氛圍中一分一秒流逝。基地內部，表麵依舊秩序井然，但暗流湧動。巡邏隊配備了便攜式精神檢測儀，醫務人員待命以應對可能出現的突發性精神異常，甚至連食堂的配餐都臨時調整，加入了已知具有微弱寧神效果的草本提取物。
“陳老師，東區生活艙c段，監測到三次非典型集體焦慮峰值，但溯源分析顯示與管道係統近期維修產生的次聲波有關，已排除。”一名技術人員報告。
“指揮中心偏廳，檢測到短暫精神恍惚案例，經查為操作員連續工作超過三十六小時導致，已強製休息並輪換。”
一條條疑似警報被提出，又一條條被嚴謹地排除。這種抽絲剝繭的過程極其耗費心神，陳末的額頭已經見汗，太陽穴隱隱作痛。他知道，對手非常狡猾，汙染源必定隱藏得極深，或者其觸發機製非常特殊。
“等等……”陳末忽然抬手，目光鎖定在基地供水係統的淨化單元結構圖上。一個微小的、幾乎被忽略的異常數據引起了他的注意。“趙工，調取過去七十二小時內，所有進入基地水源的添加劑記錄，尤其是從外部補充的淨化劑和礦物質補充劑。”
趙啟明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立刻執行。清單很快調出，大部分都是基地自產或來自絕對可靠的龍魂內部渠道。但有一條記錄引起了陳末的警惕——一批用於緊急情況下淨化被輕度汙染水源的“強效吸附顆粒”，是在上次霧潮防禦戰後，從一支自稱來自“中立貿易站”的流浪商隊手中交換來的。當時基地部分淨水濾芯受損，這批物資解了燃眉之急，並且入庫前經過了嚴格的物理和生化檢測，確認無毒無害。
“物理無害，不代表規則層麵無害。”陳末眼中寒光一閃，“‘歸一會’完全可能將某種處於‘休眠’狀態的精神汙染源，偽裝成這些吸附顆粒！它們本身沒有毒性，甚至能淨化水質，但其內部可能銘刻著極其微小的、需要特定條件才能激活的規則符文！”
這個推測讓所有人心頭一凜！
“立刻隔離那批吸附顆粒所在的倉庫！封鎖與之相連的所有供水支線！”林指揮官在通訊中立刻下令。
但陳末搖了搖頭，語氣凝重：“恐怕……已經晚了。如果我的推測正確，這些‘種子’很可能已經隨著水流，擴散到了基地的各個角落，尤其是……生活用水係統。它們現在處於休眠狀態，常規手段無法檢測。激活它們，可能需要一個特定的‘信號’。”
“什麼信號？”趙啟明急切地問。
“一個強大的、定向的精神力波動，如同引爆器。”陳末看向隔離室的方向，“比如……某個特定頻率的祈禱，或者由像‘暗瞳’祭司那樣的高手，從遠處發出的激活指令。”
就在這時，刺耳的警報聲突然響徹整個基地！不是外敵入侵的警報，而是最高級彆的內部精神汙染警報！
主屏幕上，代表基地各個區域的區塊，開始大麵積地閃爍起代表精神紊亂的猩紅色！尤其是人員密集的生活區、休息室，紅色迅速蔓延！
“報告！多人出現莫名焦躁、幻聽、攻擊傾向！”
“b區食堂發生鬥毆！”
“醫療部報告，數名傷員突然情緒失控！”
混亂開始了！
“果然……他們動手了！”林指揮官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陳末，能找到汙染核心或者阻斷方法嗎？！”
陳末沒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數據海洋中。【絕對推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結合之前對李瑾精神力特性的分析、對“歸一會”扭曲規則的理解，以及“靈犀”文明中關於意識防護的知識，瘋狂地計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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汙染是通過水流擴散的“種子”，被外部信號激活。那麼，阻斷方式要麼摧毀所有“種子”不可能），要麼乾擾或屏蔽激活信號，要麼……從規則層麵，淨化這種精神汙染！
“趙工！立刻將基地內部‘規則脈搏’的監測靈敏度調到最高！重點追蹤異常的精神力共鳴頻率！”陳末語速極快，“王桐！去隔離室，確保李瑾的安全，同時……問他是否知道這種汙染的特性或弱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