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濃霧像是某種有生命的實體,纏繞在白鹿堡的城牆與塔樓之間。能見度已經降到不足五十米,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硫磺與臭氧混合的刺鼻氣味。堡內所有照明設備都已開啟,但在翻湧的霧氣中,光線顯得如此微弱,仿佛隨時都會被這片灰蒙吞噬。
魏常站在內城牆上,手指深深嵌入冰涼的垛口石縫中。他望著下方街道上匆忙奔走的人影,聽著各處傳來的金屬碰撞聲與短促的指令聲,胸膛劇烈起伏著。這位統治白鹿堡多年的領袖,此刻正經曆著前所未有的煎熬。
“東區所有平民已轉移至地下掩體。”沈心快步走來,發絲被霧氣打濕貼在額前,“但我們的糧食儲備隻夠維持七天。”
魏常沒有回頭,聲音沙啞:“七天……足夠了。要麼我們守住,要麼……”
他沒把話說完,但沈心明白那未儘的含義。
與此同時,在堡外三公裡的前哨陣地上,趙啟明將軍正親自檢查著防禦工事。他厚重的軍靴踩在泥濘中,濺起的泥點沾滿了褲腿。
“把重機槍位再往後移十米。”趙啟明指著陣地側翼,“霧潮來襲時,可見度會更低。我們需要更縱深的火力網。”
一名年輕軍官急忙記錄指令,忍不住問道:“將軍,這次霧潮真的會比上次更嚴重嗎?”
趙啟明望向遠處那片越來越濃的霧氣,目光深沉:“根據末影傳來的數據,這次的能量讀數已經是上次的一點五倍。做好最壞的準備。”
而在礦坑深處的分部指揮室內,陳末正站在巨大的光幕前,上麵密密麻麻顯示著各方傳來的數據流。王桐粗聲粗氣地彙報著情況:
“所有乾擾塔都已經激活,但那玩意兒……”他指了指腳下,“地底下那個東西,最近安靜得有點反常。”
蘇晚晴端著一杯熱飲走近,輕聲補充:“小芸這兩天睡得比較安穩,但她在夢裡一直重複著一個詞——‘繭’。”
陳末的指尖在光幕上輕輕劃過,將三方傳來的數據整合分析。他的眉頭微微蹙起,那些異常的能量波動與規則畸變參數,正在勾勒出一幅令人不安的圖景。
“通知魏堡主和趙將軍,”陳末突然開口,“我們需要調整防禦重心。這次霧潮的主力可能不是從地麵來襲。”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礦坑突然輕微震動起來。不是爆炸,也不是地震,而是一種更深沉的、來自地底深處的悸動。
指揮室內的燈光劇烈閃爍,光幕上的數據出現一陣雜波。王桐下意識地握緊了戰斧,蘇晚晴則快步走向醫療區,準備查看小芸的狀況。
陳末卻依然站在原地,目光緊緊鎖定在光幕某個不起眼的角落。那裡顯示的地脈能量讀數,正以一種反常的規律波動著。
“果然……”他低聲自語,“它們在等待。”
當魏常和趙啟明通過加密通訊接入時,陳末已經整理好了所有異常數據。
“我們之前的判斷有誤。”陳末開門見山,“這次霧潮的真正威脅不在空中,也不在地麵,而是來自地下。那些規則詭異體,它們找到了利用地脈能量的方法。”
光幕上呈現出令人震驚的能量流向圖——無數道暗紅色的能量流正沿著地底裂隙向白鹿堡方向彙聚,如同無數條毒蛇在地下穿行。
魏常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這怎麼可能……我們的地下監測係統完全沒有預警!”
“因為它們不是從外部侵入的。”陳末調出另一組數據,“它們是從內部生成的。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正在被改造成一個巨大的孵化場。”
趙啟明一拳砸在控製台上:“所以那些詭異體一直在等待霧潮,因為隻有在這種規則紊亂的環境下,它們才能完成這種規模的轉化?”
“沒錯。”陳末將最後一份分析報告傳輸過去,“我們之前的防禦部署需要全部調整。重點防禦區域應該是所有地脈節點和地下通道。”
通訊頻道裡陷入短暫的沉默。重新部署防禦意味著要放棄已經構築了數周的工事,在有限的時間內重建全新的防線。這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