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字七號軌的儲料點藏在礦道儘頭的轉角處,入口被偽裝成塊鬆動的岩壁,林野用撬棍撬開時,鐵鏽的腥氣混著木料的黴味撲麵而來。阿青舉著礦燈往裡照,光柱掃過一排排碼得齊整的木箱,箱身印著褪色的“丙字三號”字樣——正是當年三域匠人合存的物料,箱頂落著的灰能看出年頭,卻不見蛛網,顯然有人定期來過。
“看這灰的厚度,最近一次來的人,頂多走了半個月。”林野用指腹抹了把箱頂,指尖沾著層淺灰,“箱子沒上封條,卻在鎖孔裡插著半截銅鑰匙,是故意留的線索?”
阿青半截看那銅鎖,鎖身刻著細密的回紋,與陶罐上的“回雲紋”如出一轍,鎖孔旁還鏨著個極小的“青”字。“是青師傅的手藝!”她忽然想起什麼,從背包裡翻出枚銅製書簽——是去年整理青師傅遺物時發現的,正麵刻著朵半開的蘭,背麵同樣有個“青”字,尺寸竟與鎖孔隱隱相合。
“試試?”林野挑眉,看著阿青將書簽往鎖孔裡送。銅片剛觸到鎖芯,就聽見“哢嗒”聲,鎖舌彈開時帶起陣細碎的銅屑,落在箱底積灰裡,像撒了把碎星。
頭箱裡裝的是北漠的防潮砂,用牛皮紙包著,紙上用朱砂寫著“每箱摻三兩,可保木料三年不腐”。阿青數了數,整整二十包,夠鋪完整個七號軌的地基。“北漠人做事就是實誠,”她笑著掂了掂紙包,“這砂裡混著鬆木屑,難怪聞著有股鬆脂香。”
第二箱是東陸的桐油,陶罐裝著,罐口用豬膀胱皮封得嚴嚴實實,解開時冒出股清苦的香氣。林野倒出點在掌心搓了搓,油質黏稠卻不膩手:“是‘三年陳’,青師傅的批注寫著‘塗木軌內側,防蛀蟲’,旁邊還畫了隻啃木頭的蟲子,打了個叉。”
最裡頭的箱子鎖得格外緊,鎖身是南陸特有的魚形鎖,魚尾處掛著枚貝殼鑰匙,殼內側刻著“浪裡花”三個字。阿青認出是外公的筆跡,指尖撫過貝殼時,突然發現殼邊緣有道極細的縫,像被人刻意撬開又粘好的。“這裡麵肯定藏著東西。”她用小刀沿著縫劃開,果然露出層油紙,裹著個巴掌大的錫盒。
錫盒打開的瞬間,兩人都愣住了——裡麵沒有物料清單,隻有半張泛黃的信紙,上麵是三域匠人的合筆:
“北漠鐵木真記:砂夠了,下次帶些駝絨來,給軌枕裹層‘棉衣’,過冬不裂。
東陸青如黛附:桐油剩了五罐,埋在儲料點西牆根,做了記號。
南陸浪裡花畫:附張簡易圖,魚形鎖鑰匙藏在第七根軌枕下,誰來誰取。”
信紙背麵畫著幅小圖:西牆根畫了個酒瓶的符號,旁邊寫著“酒壇x5”。林野突然想起什麼,拽著阿青往西牆走,果然在牆角摸到塊鬆動的石板,掀開後露出五隻陶壇,壇口同樣封著豬膀胱皮,與桐油罐的封法如出一轍。
“是酒!”阿青拍開最上麵一壇的封皮,酒香瞬間漫開來——比岩穴裡那壇更烈,混著駝絨的暖香、桐油的清苦,還有股淡淡的海鹽味,“外公的字!”她指著壇身的刻字,“‘三香酒續釀’,原來他們後來又添了料!”
林野舀出勺酒,在指尖搓熱了聞:“北漠的駝絨灰、東陸的陳年桐油、南陸的海鹽……這哪是釀酒,是把三域的日子都泡進去了。”他突然笑了,“青師傅說‘軌成之日共飲’,現在軌早成了,該找誰喝?”
阿青從錫盒底抽出張折疊的名單,上麵記著二十七位匠人的後人信息,末尾有行青如黛的字:“人不齊,酒不開。若遇後人來,先溫半壇,等。”
礦燈的光落在名單上,阿青的指尖停在“浪裡花之女阿青”那行,突然紅了眼眶。林野將酒壇重新封好,石板蓋回原處:“找。從今天起,咱們多了個新活計——把這二十七家人找齊了。”
阿青點頭時,發現魚形鎖的魚尾處刻著行小字,先前沒注意:“找齊那天,帶些新糧來,續在酒裡,讓日子接著釀。”
林野望著儲料點外的礦道,鐵軌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卻仿佛能聽見當年匠人推車時的笑語。他突然明白,這些藏在鎖裡、埋在地下的,從來不是物料,是三雙手握在一起的溫度,是想讓後來者知道:日子會老,但一起過日子的念想,能在酒裡泡得越來越濃。
“走吧,”他拎起那半張信紙,“先去北漠找鐵木真的後人,聽說他孫子現在還在做駝絨生意,正好討點新駝絨,給這酒添點‘新日子’的味。”
阿青把名單折好塞進貼身的布袋,臨走前回頭望了眼那些碼得齊整的木箱,突然覺得它們不像儲料,像群沉默的老夥計,守著個溫暖的秘密,等了好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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