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巴赫的車窗隔絕了夜色，車廂裡隻餘下空調的低鳴。蘇清媛坐在副駕，指尖反複摩挲著口袋裡皺巴巴的鈔票，淩曜的側臉在光影裡冷硬得像雕塑，她不敢開口，連呼吸都放輕了。
直到車停在醫院樓下，淩曜才扯了扯領帶，聲音沒什麼起伏：“上去看你母親，我在這等。”
蘇清媛愣了愣，攥著包的手緊了緊：“不用麻煩淩總，我自己……”
“閉嘴。”淩曜抬眼，眸色沉得像浸了墨，“這是‘契約內容’——確保你母親的病情穩定，是我的投資。”
他把“投資”兩個字咬得極重，像在刻意劃清界限。蘇清媛喉間發澀，推開車門走進醫院。
病房裡，蘇母剛輸完液，臉色蒼白得像張紙，看見她進來，虛弱地扯了扯嘴角：“清媛，你怎麼來了？是不是又……”
“媽，我沒事。”蘇清媛蹲在病床邊，把溫好的水遞過去，“淩總幫我處理了債務，您彆擔心錢的事。”
蘇母握著水杯的手頓住，眼神裡漫開擔憂：“那個淩總……他是個生意人，我們欠他的太多了，你彆委屈自己。”
“我知道。”蘇清媛垂下眼，指尖拂過母親手背的針孔，“等您好了，我會想辦法還的。”
正說著，病房門被輕輕推開。淩曜站在門口，手裡拎著個保溫桶，身後跟著穿白大褂的醫生——是他下午打電話叫來的、業內最有名的神經內科專家。
“蘇太太，我是負責您後續治療的陳醫生。”專家上前，仔細檢查了蘇母的體征，“淩總已經安排了下周的專家會診，您的病情會慢慢穩定下來。”
蘇母看著淩曜，嘴唇動了動，最終隻說了句“謝謝”。淩曜沒接話，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助理熬的燕窩粥，趁熱喝。”
等醫生離開，病房裡又靜下來。蘇清媛送淩曜到走廊儘頭，電梯門亮著冷光，她攥著衣角，終於輕聲開口：“淩總，今天的事……還有醫藥費，我會記著，以後連本帶利還你。”
淩曜轉過身，走廊的燈光落在他眼睫上，投下淺淡的陰影。他盯著她泛紅的眼眶——明明剛才在病房裡還強撐著笑，現在卻露出了藏不住的脆弱。
“連本帶利？”他忽然嗤笑一聲，指尖抬起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掙脫的掌控，“蘇清媛，你拿什麼還？你的時間？還是……”
他的話沒說完，電梯“叮”地響了一聲。蘇清媛猛地偏頭躲開，臉頰蹭過他的指尖，燙得像火燒。“我會努力工作，淩氏的事我會做好。”她的聲音發顫，卻帶著執拗，“契約兩年，我不會欠你。”
淩曜看著她眼底的倔強，忽然想起那天在酒店，她被前仆役圍著罵“落魄千金”時，也是這樣咬著牙，沒掉一滴淚。他收回手，插在西裝口袋裡，語氣淡得像風：“下周有個商業酒會，你跟我去。”
“酒會？”蘇清媛愣住，“我隻是助理……”
“你是我的女伴。”淩曜打斷她，電梯門緩緩合上，他的聲音隔著金屬門傳出來，冷得沒什麼情緒，“穿得體麵些，彆丟我的人。”
蘇清媛站在走廊裡，直到電梯數字跳到一樓，才緩緩攥緊了拳。她知道，這場酒會是淩曜給她的“任務”，可手腕上殘留的溫度、病房裡他放下的燕窩粥，卻讓她分不清——這到底是契約裡的“投資”，還是他難得的心軟。
夜風從安全通道的窗戶灌進來，吹得她後背發涼。她抬頭看著病房的燈光，忽然想起父親生前說的話：“清媛，人在低穀時，彆輕易碰不屬於自己的溫暖。”
可淩曜的溫度，已經像根細刺，悄悄紮進了她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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