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飛雨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在這死寂的骨殿核心殿堂中回蕩,顯得格外清晰,甚至壓過了那死靈珠吞噬死氣發出的“嗚嗚”聲。
祭壇下的三人反應各異。
那黑袍鬼修聞言,先是一愣,隨即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發出刺耳的怪笑:“桀桀桀…小子,你說什麼?你要這死靈珠?就憑你一個築基期的小雜毛?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知道老子是誰嗎?幽冥宗內門長老幽泉!識相的趕緊跪下磕頭,自廢修為,老子或許還能留你一個全屍,將你煉成屍傀!”
他周身死氣暴漲,金丹四層的威壓混合著濃鬱的屍煞之氣撲麵而來,試圖震懾厲飛雨。在他眼中,這個突然闖入的小子雖然能走到這裡有點古怪,但築基期的修為是做不了假的,定然是仗著某種辟邪異寶,根本不足為懼。
那月白宮裝的清冷女子則是秀眉微蹙,清冷的眸光在厲飛雨身上流轉,帶著一絲探究。她能走到這裡,憑借的是宗門秘傳的《太陰煉形訣》,能與死氣短暫共生。但眼前這個青衣青年,給她的感覺卻截然不同,他並非適應死氣,而是…仿佛死氣根本無法近他身,甚至隱隱被他所汲取?這讓她心中升起一絲警惕,並未立刻出聲。
而那星袍少年,臉上的玩味笑容愈發濃鬱,他甚至還誇張地掏了掏耳朵,對著旁邊的宮裝女子笑道:“芷鳶姐姐,你聽到沒?有人要搶你的寶貝珠子誒?現在築基期的小家夥都這麼勇的嗎?還是我閉關太久,世道變了?”
名叫芷鳶的宮裝女子淡淡瞥了他一眼,並未接話,目光依舊鎖定厲飛雨。
厲飛雨對幽泉鬼修的叫囂和星袍少年的調侃充耳不聞,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那顆緩緩旋轉的死靈珠上。在他的感知中,這顆珠子蘊含的死靈之力精純而龐大,遠超血池之心,足以將他的第五太陰金丹推至圓滿,甚至還有富餘!
至於擋路的…
他緩緩將目光轉向那叫囂得最凶的幽泉鬼修,眼神淡漠得如同在看一堆枯骨。
“幽冥宗?沒聽過。”他淡淡開口,“既然你選擇擋路,那就…消失吧。”
話音未落,他甚至沒有任何起手式,隻是隨意地抬起右手,對著幽泉鬼修的方向,食指輕輕一彈!
動作輕描淡寫,仿佛隻是彈走衣袖上的一點灰塵。
然而,就是這輕輕一彈!
嗡!
一道凝練到極致、細微如發絲、卻呈現混沌色彩的指風瞬間撕裂空間,無視了兩人之間數十丈的距離,仿佛超越了時間的概念,在幽泉鬼修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的瞬間,便已沒入了他的眉心!
幽泉鬼修臉上的獰笑和囂張瞬間凝固,眼中的綠光驟然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洞和難以置信。他周身的死氣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迅速潰散。
“你…”
他張了張嘴,隻吐出一個模糊的音節。
下一秒,哢嚓…
細微的碎裂聲從他體內傳出。
他的身體,從頭到腳,開始寸寸龜裂,如同風化了萬年的石雕,然後無聲無息地崩塌、瓦解,化作了最精純的死靈之氣,飄散開來,最終隻剩下一件空蕩蕩的黑袍軟軟落地。
彈指之間,金丹四層鬼修,灰飛煙滅!
甚至連他體內的金丹和魂魄,都被那一道混沌指風徹底湮滅,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殿堂之內,隻剩下死靈珠依舊在不知疲倦地旋轉,發出“嗚嗚”的聲響。
那名叫芷鳶的宮裝女子,一直清冷無波的俏臉上,終於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情緒波動!她的瞳孔驟然收縮,紅唇微張,握著功法的手下意識地收緊,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彈指滅殺金丹中期?!
這是築基期能做到的事情?!
就算是她師尊,元嬰初期的太上長老,想要滅殺幽泉,也絕不可能如此輕描淡寫!
此人…此人究竟是誰?!他隱藏了修為?還是修煉了某種逆天到極致的功法?!
她看向厲飛雨的眼神,瞬間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震驚和忌憚,身體不由自主地進入了最高戒備狀態。
而那個一直笑嘻嘻的星袍少年,臉上的玩味笑容也終於僵住了。他緩緩坐直了身體,那雙清澈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和審視的光芒,上下打量著厲飛雨,仿佛要將他從裡到外看個通透。
“空間波動…還有一股…混沌的氣息?有意思…真有意思…”少年低聲自語,聲音微不可察,看向厲飛雨的目光不再是看熱鬨,而是帶上了一種發現新奇玩具般的興趣。
厲飛雨緩緩收回手指,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目光轉向祭壇上那顆死靈珠,再次邁步,向前走去。
這一次,再無人出聲嘲諷或阻攔。
芷鳶仙子身體緊繃,如臨大敵,體內《太陰煉形訣》運轉到極致,周身泛起月白色的清冷光輝,與周圍的死氣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既抵禦著死氣的侵蝕,也隨時準備發出雷霆一擊。她無法放棄死靈珠,此物對她修煉的功法至關重要,但厲飛雨剛才展現出的實力,讓她沒有絲毫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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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袍少年則依舊盤坐在那裡,但姿勢微微調整,變得無懈可擊,他歪著頭,看著步步逼近的厲飛雨,忽然開口道:“喂,那位很能打的哥們,商量個事唄?”
厲飛雨腳步未停,目光甚至沒有看他。
少年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道:“你看啊,這死靈珠呢,能量龐大得很,你一個人獨吞,也不怕撐壞了?見者有份嘛!要不咱們打個商量,你把它讓給芷鳶姐姐,她修煉《太陰煉形訣》,此物對她衝擊元嬰有大用。作為交換,我告訴你一個關於這骨殿,或者說…關於整個黑瘴沼澤更大的秘密?保證比你拿這顆珠子值錢哦!”
他的話看似輕鬆,卻透露出驚人的信息。他不僅知道芷鳶的功法根腳,似乎還知曉黑瘴沼澤更深層的秘密。
芷鳶仙子聞言,有些詫異地瞥了少年一眼,但依舊全神戒備地盯著厲飛雨。
厲飛雨終於停下了腳步,站在了祭壇之下,離那顆死靈珠僅有一步之遙。他終於緩緩轉過頭,第一次正眼看向那星袍少年。
少年的笑容很乾淨,眼神清澈,仿佛不諳世事,但厲飛雨卻從他眼底深處,看到了一絲與外表年齡絕不相符的滄桑和…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