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峪的氣氛如同拉滿的弓弦,緊張而肅殺。龍毅出關後,周身氣息愈發內斂,但偶爾逸散出的氣血威壓,卻讓石猛等築基後期的好手都感到心悸。他雖未突破至金丹對應的煉體境界,但肉身強度與氣血總量,已然超越了普通的築基大圓滿,直逼金丹門檻。
風隼營付出了三名優秀斥候重傷的代價,終於帶回了一份相對詳儘的骸骨山地形圖與外圍兵力部署草圖。
龍部議事廳,龍毅、石猛、岩山、鷹、石老根等人齊聚。
鷹指著鋪在粗糙木桌上的獸皮地圖,上麵用炭筆勾勒出蜿蜒的山勢與標記:“骸骨山,名副其實,整座山仿佛由無數巨大的、腐朽的獸骨堆積而成,山體遍布孔洞,易守難攻。血骸寨的主力盤踞在主峰‘葬骸頂’。”
“其外圍設有三道防線:
第一道,山腳骨林。這裡潛伏著大量低階蝕靈獸和暗哨,是預警區域。
第二道,山腰骨隘。這裡地形狹窄,被血骸寨修建了堅固的骨牆和箭塔,駐有精銳,是主要防禦陣地。
第三道,接近葬骸頂的‘泣血崖’,地勢險要,僅有索道可通,是最後屏障。”
“血屠及其核心手下,包括那刀疤光頭和陰鷙骨杖老者,常駐葬骸頂。具體兵力,估算在三百到四百之間,其中築基期不低於三十人。此外,他們還馴養了超過百頭各類戰獸,其中不乏堪比築基後期的大型蝕靈獸。”
眾人麵色凝重。龍部龍血軍滿打滿算三百餘人,築基期更是隻有龍毅、石猛、岩山以及後來突破的鷹等寥寥七八人,實力差距懸殊。
“硬拚,我們毫無勝算。”岩山沉聲道。
“自然不會硬拚。”龍毅手指點在地圖上骸骨山側後方一處標記著巨大裂穀的區域,“‘萬骸裂穀’,這裡,根據斥候回報,能量波動異常混亂,甚至有空間裂隙的跡象,血骸寨在此地的布防也相對薄弱。”
“首領的意思是……聲東擊西?”石猛眼睛一亮。
“不,是投石問路,暗度陳倉。”龍毅眼中閃爍著智謀的光芒,“我們需要一次主動出擊,但目的不是決戰,而是三個:一,實戰練兵,檢驗龍血軍成色;二,獲取更多關於血骸寨,尤其是關於虛淵計劃的情報;三,試探那萬骸裂穀的虛實,那裡很可能與上古封印有關。”
他看向鷹:“風隼營,能否找到一條相對隱秘的路徑,可以繞過前兩道防線,直接抵達泣血崖附近,或者萬骸裂穀邊緣?”
鷹仔細研究地圖,沉吟片刻:“有一條路,極其險峻,需要穿越一片被稱為‘亡魂走廊’的天然骨洞群,那裡環境複雜,虛淵之力濃鬱,甚至有天然形成的虛淵陷阱,血骸寨也極少涉足。但如果能成功穿越,可以直達泣血崖側後方,距離萬骸裂穀也不遠。”
“就是這裡!”龍毅決斷道,“此次行動,代號‘龍牙’。由我親自帶領龍牙營精銳五十人,穿越亡魂走廊,執行偵查與破襲任務。石猛、岩山,你二人率領磐石營與剩餘龍牙、風隼戰士,在黑風峪與骸骨山之間的荒骨原預設戰場,大張旗鼓地演練、挑釁,吸引血骸寨主力注意力,製造我軍欲正麵強攻的假象!”
“首領,您親自帶隊太冒險了!”石老根急忙勸阻。
“無妨,”龍毅擺手,“亡魂走廊環境特殊,個人實力比人數更重要。而且,有些危險,隻有我能應對。”他指的是可能遭遇的虛淵詭異。
計劃已定,龍部這台戰爭機器再次高效運轉起來。
三日後,月黑風高。
龍毅率領五十名最精銳的、至少都有煉氣後期實力的龍牙營戰士,在鷹指引的路徑下,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黑風峪,繞了一個大圈,從骸骨山幾乎無人關注的背陰麵,潛入了一片巨大的、如同迷宮般的骨山之中。
這裡,便是亡魂走廊。
一踏入其範圍,眾人便感到一股刺骨的陰寒,並非溫度上的寒冷,而是直接作用於靈魂的寒意。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虛淵之力,甚至凝結成了淡淡的、灰黑色的霧氣。四周是無數巨大、扭曲、形態各異的獸骨,它們相互傾軋、堆積,形成了無數幽深恐怖的通道和洞穴。腳下是鬆脆的骨粉和碎骨,行走其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嚓”聲,在死寂的環境中格外清晰。
“收斂氣息,跟緊我。”龍毅低喝,同時運轉《太初噬星訣》,在身體周圍形成一個無形的微弱力場,將靠近的虛淵霧氣悄然吞噬、淨化,為身後的戰士開辟出一小片相對“安全”的區域。
戰士們緊握武器,眼神警惕,按照平日訓練,結成緊密的陣型,默默前行。龍毅則全力催動《凝星訣》,神識如同觸角般向前延伸,感知著能量流動與潛在危險。
亡魂走廊名不虛傳。他們不僅遭遇了幾波潛伏在骨堆中的、被深度侵蝕的變異蝕靈骨蛛、蝕骨蜈蚣,更幾次踏入了天然形成的虛淵陷阱——看似堅實的骨地突然塌陷,露出下方翻滾著汙穢能量的骨池;或者空氣中突然出現無形的空間褶皺,能將人瞬間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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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龍毅提前感知到能量異常,並以強悍實力強行破開陷阱,這五十人恐怕早已損失慘重。即便如此,也有三名戰士在遭遇突然從骨壁中鑽出的虛淵潛影襲擊時,反應稍慢,被拖入了骨堆深處,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壓抑與恐懼在隊伍中蔓延。
“穩住!”龍毅的聲音如同定海神針,帶著一絲雷霆的威嚴,“死去的兄弟,用生命為我們探明了危險!他們的犧牲,是為了讓更多人活下去!收起你們的恐懼,把力氣用在刀刃上!”
他的話點燃了戰士們心中的血性。是啊,首領身先士卒,他們有何理由退縮?
隊伍繼續艱難前行。龍毅一邊開路,一邊默默感知著這片區域的能量脈絡。他發現,這裡的虛淵之力雖然濃鬱,但其源頭似乎並非均勻分布,而是隱隱向著某個方向彙聚。
“跟我來,注意警戒。”龍毅調整了方向,朝著能量彙聚的核心區域小心摸去。
穿過一片由巨大肋骨構成的、如同天然拱門的地帶後,眼前豁然開朗,同時也讓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他們來到了亡魂走廊的深處,眼前是一個巨大無比的裂穀邊緣——萬骸裂穀!
裂穀寬達千丈,深不見底,穀中彌漫著濃鬱得如同實質的灰黑色虛淵霧氣,翻滾不休。更令人心悸的是,裂穀之中,隱約可見無數巨大的鎖鏈虛影,它們從裂穀兩側的崖壁伸出,縱橫交錯,鎖鏈上刻滿了黯淡的、與礦洞中相似的巫文,但許多鎖鏈已經斷裂、腐朽,散發著古老而破敗的氣息。
而在那些尚且完好的鎖鏈交彙處,隱約可見一個被重重鎖鏈束縛的、巨大的、如同心臟般緩緩搏動的暗紅色光團!那光團每一次微弱的搏動,都引得整個裂穀的虛淵霧氣隨之震蕩,散發出令人窒息的邪惡與不祥!
“蒼梧之心……的封印?!”龍毅心中劇震。雖然這光團充滿了邪異,與想象中的世界本源截然不同,但那龐大的能量核心以及上古鎖鏈的鎮壓,無不說明其重要性。這恐怕不是完整的蒼梧之心,而是其被虛淵之力嚴重汙染、侵蝕後形成的某種……腐化核心!上古封印的目的,或許就是為了隔絕和淨化它,但顯然,封印正在失效,虛淵的力量正在不斷滲透出來!
就在龍毅等人被裂穀景象所震撼時,異變陡生!
“嗡——!”
一陣劇烈的空間波動從裂穀對岸傳來!隻見對岸崖壁上,一個被人工開鑿出的巨大平台上,赫然站立著數十名血骸寨修士!為首者,正是那陰鷙的骨杖老者!
他們似乎正在舉行某種邪惡的儀式。平台中央刻畫著一個巨大的、由鮮血和穢物勾勒的法陣,法陣中心,捆綁著十幾名衣衫襤褸、氣息奄奄的俘虜,骨杖老者揮舞著白骨法杖,口中念念有詞,法陣亮起幽暗的光芒,抽取著那些俘虜的生命力與靈魂,化作一道道汙穢的血色能量流,注入到裂穀之中,纏繞向那被鎖鏈束縛的腐化核心!
“他們在用生魂血祭,加速腐蝕封印!”龍毅瞬間明白了血骸寨的陰謀!他們盤踞此地,不僅僅是為了資源,更是在執行虛淵的指令,試圖徹底破壞上古封印,釋放出被汙染的腐化核心!
“阻止他們!”龍毅沒有絲毫猶豫。雖然隔著千丈裂穀,但絕不能坐視對方完成儀式!
他猛地張弓搭箭——並非普通箭矢,而是他利用堅硬獸骨和一絲自身精血、煞雷之力臨時煉製的三根“破煞雷箭”!弓是風隼營最好的骨弓,被他灌注氣血,拉成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