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到這裡,列維的表情重新變得嚴肅,但那絲極淺的笑意似乎還未完全散去,他看著鏡頭,像是看著陸棋本人,緩緩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彆讓我失望,小子。”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種沉重的托付,一種近乎固執的信任。
“等我從這鬼地方出去,還想親自檢驗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話音落下,全息影像閃爍了幾下,驟然熄滅,化作點點光粒消散在空氣中。桌麵上隻剩下冰冷的金屬麵板,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
宿舍重歸死寂。
陸棋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久久沒有動彈。直到一陣冰冷的黏膩感從後背傳來,他才驚覺,自己的後背早已被冷汗完全浸透,訓練服緊緊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寒意。
他緩緩抬起手,指尖無意間觸碰到自己的臉頰,碰到了一道早已冰涼、正在迅速蒸發的濕痕。
他……哭了嗎?
是什麼時候?是在聽到列維說“等我出去”的時候?還是在他露出那個極淺的笑容的時候?或者更早,在他描述那句“彆擋我”的時候?
他不知道。那滴淚仿佛有自己的意誌,悄無聲息地滑落,此刻隻留下微鹹的澀意,提醒著他內心經曆的劇烈翻湧。那不是軟弱的淚,而是混合了震驚、壓力、一種被巨大信任裹挾的沉重、以及……一絲絕境中被點燃的、不肯熄滅的火苗。
窗外,人工天幕開始精準地模擬黎明程序。一線毫無溫度、近乎慘白的光,如同冰冷的刀鋒,緩緩爬上舷窗,切割著室內的昏暗,也恰好爬上陸棋的瞳孔。
他被那光刺得微微眯起了眼。
沒有時間沉溺了。
他猛地站起身,動作因為久坐而有些僵硬,卻異常決絕。他拿起桌上那枚已經完成使命的芯片,以及那張寫著會麵信息的便簽。走到牆角的廢物處理口——一個能將一切有機無機物分解為基礎粒子並導入循環係統的裝置。
他將芯片和便簽一起投入那深不見底的開口。
沒有任何猶豫,按下了“粉碎”按鈕。
處理口內部傳來一陣低沉而高效的“喀嚓”碎裂聲,持續了大約兩秒,然後指示燈由紅轉綠,表示處理完畢。
那聲音,乾脆利落,像是在替他合上過去四天裡所有的焦躁、不安、恐懼與無力。仿佛將那個一度迷茫、四處碰壁、隻能被動等待的自己,也一並投入其中,粉碎,回收。
他轉過身,一步步走向宿舍內那麵光潔如鏡的牆壁。
他站定,抬眼,與鏡中的自己對視。
鏡中的人,臉色依舊有些蒼白,黑發略顯淩亂,眼底帶著血絲和無法掩飾的疲憊。但是,那雙眼睛深處,有什麼東西已經徹底改變了。以往的迷茫和掙紮被一種冰冷的、燃燒的決心所取代。眉骨投下的深影讓眼神顯得更加深邃,而瞳孔最深處,卻燃起了一簇幽暗卻無比執拗的火——微弱,或許搖曳,卻再也不會被這片純白無聲的、試圖吞噬一切的牆壁所輕易湮滅。
他看著鏡中的自己,看了很久。
然後,他輕輕地、幾乎聽不見地開口,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力量:
“測試見。”
這句話,是對那個被困在某處、卻仍將希望寄托於他的男人說的。
是對那個即將到來的、充滿未知與血腥的考驗說的。
也是對他自己,對鏡中這個再度握緊刀柄、準備出鞘的靈魂說的。
天光漸亮,將他的影子長長地拖在純白的地板上,像一柄終於露出鋒芒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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