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汗水仿佛還黏在背脊,列維低沉的話語和那枚鷹隼徽章的觸感仍在腦海中灼燒。陸棋將自己投入了列維留下的高強度訓練包,近乎自虐般地錘煉著身體和精神。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呼吸,都圍繞著那個唯一的目標:測試第一,拿到權限,銷毀報告,活下去。
訓練室成了他唯一的避風港,也是他的煉獄。列維的訓練包極其嚴苛,模擬了各種極端環境下的戰鬥、生存、潛行與破解,遠超他之前接觸的所有課程。他依靠著那異常的學習能力和被“普羅米修斯”潛移默化優化的神經反射,瘋狂地吸收、適應、超越。疼痛和疲憊是真實的,能讓他暫時忘記監管局的純白迷宮和懸頂之劍。
他開始刻意避開莉娜和馬克。並非冷漠,而是遵循那個神秘男人和列維影像的警告——他必須“正常”,必須像一個被教練拋棄後心無旁騖、隻知訓練的“乖學生”。他不再四處張望,不再對異常痕跡表現出興趣,甚至刻意減少在公共區域停留的時間。他的眼神變得專注,甚至有些麻木,仿佛所有的精力都已被訓練榨乾。
然而,風暴總是在看似平靜時降臨。
那是一個標準日的下午,陸棋剛結束一輪極限抗壓訓練,正靠著器械喘息,汗水在地上積了一小灘。訓練室的門無聲滑開。
進來的不是列維,也不是日常巡邏的ai或工作人員。
而是一個他絕未想到會出現在這裡的人——奧羅拉。
她依舊穿著那身標誌性的、略帶破損卻整潔的銀灰色觀測者作戰服,與周圍充滿汗水和力量感的訓練場合格格不入。她的步伐平穩無聲,如同滑過冰麵,灰色的眼眸冷靜地掃過訓練室內的一切,最後精準地定格在陸棋身上。
一股無形的、冰冷的壓力瞬間彌漫開來,連空氣都仿佛凝結了。訓練室內其他零星幾個學員下意識地停下了動作,敬畏又好奇地偷偷打量這位傳說中的高級觀測員。
陸棋的心臟猛地一跳,幾乎要衝出胸腔。他強迫自己維持著疲憊的神情,慢慢直起身,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微微點頭致意:“奧羅拉觀察員。”聲音因力竭而有些沙啞,恰到好處地掩飾了內心的驚濤駭浪。
奧羅拉走到他麵前幾步遠的地方停下,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從他汗濕的頭發、微微顫抖的手臂,一直看到他沾滿汗漬的訓練服和腳下那攤水跡。
“看來你適應得不錯,見習觀測者07。”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聽不出絲毫情緒,卻像冰錐一樣刺人,“監管局的訓練設施,似乎比γ8819的廢墟更讓你如魚得水。”
這句話像是一把精心打磨的鑰匙,瞬間試圖撬開陸棋精心構築的心理防線。她在提醒他過去,提醒他那段充滿“違規”和“變量”的經曆。
陸棋垂下眼瞼,看著地麵,語氣保持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沉悶和順從:“隻是……不想浪費時間。找點事情做而已。”他完美扮演著一個失去引導者後,隻能用訓練麻痹自己的迷茫者。
奧羅拉靜默了幾秒,那沉默比斥責更令人難熬。陸棋能感覺到她的視線仍在自己身上逡巡,仿佛在評估一件高風險物品的穩定性。
“‘不想浪費時間’?”她輕輕重複了一遍,語調微微上揚,帶著一絲極淡的、幾乎不存在的嘲諷,“很好的心態。希望你能始終保持這種……專注於‘自身’的清醒。”
她向前邁了一小步,聲音壓得更低,確保隻有陸棋能聽清:“我正在進行定期巡視,評估某些‘特殊監管對象’的狀態。你的名字,在名單上很靠前的位置。”
陸棋的指尖微微蜷縮,指甲抵住掌心。
“鑒於你與高危外源ai的深度接觸史,以及你在上一個任務世界中引發的‘漣漪效應’,”奧羅拉繼續冷冰冰地說道,每一個詞都像敲打在陸棋的神經上,“管理局高層對你的審查從未放鬆。常規的聽證會隻是開始。”
她的目光銳利如刀,似乎要剖開他的顱骨,直視其中可能存在的殘留代碼。“真正的深度審查即將開始。形式或許會……超出你的常規認知。它會深入你的潛意識,挖掘你每一段被遺忘或試圖隱藏的記憶碎片,評估你與‘普羅米修斯’結合的穩定度,以及你情感驅動的‘變量’特質是否構成不可控風險。”
心理測試?夢境審訊?陸棋背後剛剛乾涸的冷汗似乎又冒了出來。他想象不出那會是怎樣的情形,但奧羅拉的描述已經足夠令人不寒而栗。
“我建議你,”奧羅拉的聲音裡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警告,“在審查期間,保持絕對的‘配合’與‘透明’。任何形式的抗拒、隱瞞,或者……妄動,都會被係統判定為潛在威脅升級,從而觸發更高級彆的應對措施。那後果,絕不是你希望看到的。”
她說完,目光最後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複雜難辨,似乎有一絲極快的權衡,但更多的是冰冷的公事公辦。然後,她毫不猶豫地轉身,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訓練室,留下滿室冰冷的壓抑和陸棋狂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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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羅拉的到來像一場突如其來的寒流,短暫卻極具破壞力。她的話證實了最壞的猜測——審查遠未結束,而是即將進入更恐怖、更深入的階段。同時,這也是最直接的敲打:我盯著你,不要做任何多餘的事。
陸棋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重新抓起器械。他必須更小心,更隱蔽。奧羅拉的出現,反而更加堅定了他必須儘快拿到權限的決心。
接下來的幾天,陸棋更加深居簡出。但他並未忘記周圍的人。他注意到,莉娜的狀態越來越令人擔憂。
她在飲食區出現的時間越來越晚,有時甚至錯過餐點。她的眼神越來越飄忽,那種強撐的樂觀幾乎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慵懶的、沉浸在某種美好餘韻中的恍惚感。她的話題越來越局限於她在影廳區體驗過的“史詩冒險”和“完美戀情”,對現實世界的關注急劇下降。
一次,陸棋在走廊遇見她。她正靠著牆壁,眼神放空,嘴角掛著傻笑,手指無意識地在空中滑動,仿佛在操作某個看不見的界麵。
“莉娜?”陸棋試探性地叫了她一聲。
她過了好幾秒才緩緩聚焦,看到陸棋,露出一個夢幻般的笑容:“嘿……陸棋……你絕對想象不到……我剛在‘星海之戀’副本裡……他向我求婚了……那顆鑽石星球……真美啊……”她的聲音軟綿綿的,缺乏實感。
陸棋心中一沉。他想起了馬克的警告,想起了自己在娛樂區的可怕體驗。“莉娜,那些隻是虛擬的,”他試圖提醒,語氣儘量溫和,“你不能一直待在那裡,現實……”
“現實?”莉娜打斷他,笑容淡了一些,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和逃避,“現實有什麼好?這裡隻有白牆、訓練、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的審查……那裡至少……有光,有顏色,有人……需要我,愛我……”她越說聲音越低,最後幾乎變成喃喃自語,眼神又開始渙散,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回到那個虛擬的溫柔鄉。
陸棋看著她,心中湧起一股無力感。監管局的“軟性控製”比嚴刑拷打更可怕。它不摧毀你的身體,而是腐蝕你的意誌,讓你主動擁抱虛幻,放棄現實。莉娜正在快樂地、自願地滑向那個深淵。他嘗試的乾預蒼白無力,甚至可能引起她的反感。
他注意到,莉娜的手腕上,個人終端的接口處有輕微的、反複插拔留下的細微痕跡——她使用沉浸艙的頻率高得嚇人。
與此同時,關於審查的正式通知,終於下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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