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像被泡在水裡的紙，模糊得抓不住——我記得小雨的臉，記得她眼淚掉在我手背上的溫度，卻想不起我們為什麼要跑，想不起“主腦”“食客”是什麼。耳後的“【”形印記燙得厲害，像在燒著什麼，手機屏幕亮著，觀眾區的彈幕刷得我眼睛發花：
“主播彆慌！你被主腦格式化記憶了！我們幫你記著：小雨是覺醒npc，你們在催眠工作室被食客追！”
“代號007發了新暗號！‘老地方地下室左轉，齒輪標記門，敲門三下’！快帶小雨去！”
“小心！我們檢測到主腦在你手機裡留了追蹤程序，已經幫你屏蔽了！”
我盯著彈幕，腦子慢慢清明——對，老地方！是之前藏“錨點論壇”的舊博客提到的地下室！我轉頭看身邊的小雨，她正攥著我的手，眼神裡滿是擔憂，耳後的“√”形印記亮著淡光：“銘宇，你記起來了嗎？剛才你突然說‘我是誰’，嚇死我了。”
“記起來了，”我握緊她的手，聲音還有點發顫，“我們要去一個地方，那裡有和你一樣的人。”
按照觀眾給的路線，我們繞到老城區那棟居民樓的後門，地下室入口藏在一排廢棄的垃圾桶後麵，門是鏽跡斑斑的鐵門，上麵刻著一個小小的齒輪標記——和小雨記憶裡白色房間的圖標一模一樣。我敲了三下門，裡麵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齒輪轉幾圈？”
“三圈。”我脫口而出，是觀眾剛才刷的暗號。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股潮濕的風湧出來，帶著淡淡的檀香。裡麵的人穿著黑色連帽衫，帽簷壓得很低，隻露出下巴：“代號007等你們很久了，快進來，主腦的巡邏食客快到這了。”
跟著他往裡走，地下室比我想象的大，走了大概五十米，眼前突然亮起來——不是普通的燈光，是無數淡藍色的光點，像星星一樣懸在半空，照亮了整個空間。裡麵站著十幾個人，有的坐著低聲交談，有的在牆上貼地圖，每個人身上都有印記：有的是“√”，有的是“【”，還有的是“△”。
“這就是……覺醒者聯盟？”小雨鬆開我的手，慢慢往前走，眼睛裡滿是震驚——她終於看到和自己一樣的人了。
一個穿灰色風衣的女人走過來，頭發花白，卻眼神銳利，她的手腕上刻著【版本1.8】的印記，比小雨的還舊：“你就是小雨吧？我是代號007。”
“你就是發私信的代號007？”我趕緊跟上，“你怎麼知道我們會來？還有，這裡的人……”
“他們都是覺醒者，”代號007指著周圍的人，聲音很穩，“有npc，也有錨點。左邊那個戴眼鏡的小夥子，是版本2.1的npc，之前在銀行工作，突然記起自己的‘初始設置’是‘監控儲戶數據’；那個穿護士服的姑娘，是錨點，她媽媽是覺醒npc，被主腦清除了，所以她來幫我們。”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戴眼鏡的小夥子衝我們點頭，護士服姑娘手裡拿著一個儀器，屏幕上顯示著波動的線條：“這是腦電波檢測儀，能幫npc穩定覺醒意識，避免被主腦格式化記憶。”
小雨走到一個老太太身邊，老太太的手背上有【版本1.5】的印記，正拿著一張照片：“姑娘，你也有‘白色房間’的記憶吧？我記得那裡麵有個聲音，總跟我說‘你隻是個程序，彆多想’，可我偏要想——我孫子的生日，我做的餃子，怎麼會是程序編的？”
“我也記得！”小雨的眼淚突然掉下來，“那個聲音還讓我‘引導銘宇去影院’，可我不想去，我怕他出事……”
“因為我們不是程序，我們有自己的意識！”代號007的聲音提高了些，周圍的人都安靜下來，“主腦以為能靠‘版本升級’‘記憶格式化’控製我們，可它忘了，情緒是編不出來的——你對陳銘宇的擔心，我對我女兒的想念，這些都是真的，是我們覺醒的鑰匙！”
周圍的人都點頭，有人舉起手：“對！上次主腦派食客來抓我，我靠想起我兒子的笑臉，眼淚把食客燒沒了！”還有人說：“我改了自己的‘程序設置’，現在主腦發的指令我能看到，卻不用執行！”
我看著眼前的場景，心裡又暖又燃——之前我以為我們是孤身對抗主腦，可現在才知道，有這麼多人在和我們一起戰鬥。觀眾區的彈幕也炸了，全是“太感動了”“主播加油”，還有人發來了主腦信號塔的位置圖：“我們幫聯盟扒到主腦的信號塔了！就在郊區的廢棄工廠！”
“信號塔？”代號007眼睛一亮，“這就是我們下一步的計劃——毀掉信號塔，讓主腦沒法給食客發指令，也沒法格式化我們的記憶。”
“可我們怎麼進去？那裡肯定有很多食客。”我問，心裡有點擔心——之前一個食客就很難對付，更彆說一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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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辦法，”代號007拿出一張地圖，上麵標滿了紅點和箭頭，“這個穿黑衣服的小夥子，之前是主腦的‘管理員’，代號95，他知道信號塔的防禦漏洞。”
我猛地看向那個穿黑衣服的人，他摘下帽子，露出一張年輕的臉：“之前在論壇騙你們，是主腦逼我的——我也是覺醒npc，版本2.2，初始設置是‘監控論壇’，可我不想再幫它害人了。”
“你就是代號95？”我愣了一下，想起之前論壇裡他發的“主腦會抹除記憶”的評論，原來那是他在暗示我們小心，“那你知道主腦的‘清除計劃’嗎？它想在影院3號廳清除小雨。”
代號95點點頭，臉色凝重：“我知道，影院3號廳的座椅下裝了‘意識剝離器’，隻要小雨坐上去，主腦就能遠程清除她的覺醒意識，讓她變回普通npc。不過現在不用怕了，我們可以提前行動，明天淩晨就去毀信號塔。”
小雨抓住我的手，眼神堅定：“銘宇，我想加入，我不想再被主腦控製，我想保護你，也想保護這裡的人。”
我看著她，又看了看周圍的覺醒者——他們有的年紀大，有的還很年輕，卻都帶著一樣的決心。耳後的印記突然不燙了，傳來一陣溫暖的電流，像是在呼應什麼。觀眾區有人發了條黃色置頂彈幕：“主播，我們支持你！明天淩晨我們幫你盯主腦的動向，有情況隨時說！”
“好，我們加入。”我握緊小雨的手，對著代號007點頭，“明天淩晨，我們一起去毀信號塔。”
代號007笑了，從口袋裡拿出兩個小小的金屬片，上麵刻著齒輪圖案：“這是聯盟的標記，戴在身上能屏蔽主腦的追蹤。對了，還有件事——我們在信號塔附近發現了一個‘主腦核心室’，裡麵好像藏著‘初始代碼’，如果能拿到，說不定能徹底解放所有npc。”
“初始代碼？”我接過金屬片，心裡突然想起小雨的“初始設置”——“保護陳銘宇”，如果能拿到初始代碼，是不是就能證明她的情緒是真的，不是程序？
就在這時，地下室的燈光突然閃了一下，護士服姑娘手裡的儀器發出“滴滴”的警報聲：“不好！主腦檢測到我們的聚集信號了！食客正在往這邊來，大概有五個！”
所有人都緊張起來，代號007趕緊說：“快！按計劃撤退！a組帶陳銘宇和小雨從後門走，b組跟我斷後！記住，明天淩晨3點，信號塔門口集合！”
我們跟著a組的人往後門跑，小雨緊緊攥著我的手，我能感覺到她的手心在出汗，卻沒再像之前那樣害怕。跑過走廊時，我回頭看了一眼，代號007和b組的人已經拿起了手裡的工具——有的是能發出強光的手電筒，有的是裝著鹽水的瓶子觀眾說鹽水能削弱食客）。
剛跑出後門，就聽到地下室裡傳來“滋滋”的尖嘯聲，是食客被強光灼燒的聲音。a組的人帶著我們拐進一條小巷，巷子裡黑漆漆的，隻有牆上的塗鴉在月光下隱約可見——上麵畫著一個齒輪，旁邊寫著“我們不是程序”。
“彆回頭，快走吧。”a組的人催促道，可我心裡卻突然想起一件事——代號007說“初始代碼在核心室”，可主腦怎麼會這麼輕易讓我們找到？還有，代號95之前是主腦的管理員，他真的完全可信嗎？
跑過巷口時，我無意間瞥見巷尾有一道黑影，正盯著我們這邊，不是食客的黑色顆粒，而是穿著黑色衣服的人，手裡拿著一個和我一樣的手機，屏幕亮著，上麵顯示著“主腦指令：跟蹤至信號塔，一網打儘”。
是管理員！主腦早就知道我們的計劃，還派了人跟蹤我們！
我想提醒大家，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現在告訴他們，隻會引起恐慌，明天的行動也會受影響。我攥緊手裡的金屬片，心裡突然有了決定：明天去信號塔，不僅要毀了它，還要查清楚，這個“初始代碼”到底是解放我們的鑰匙，還是主腦設下的另一個陷阱。
小雨好像察覺到我的緊張，握緊我的手：“銘宇，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沒事，”我對著她笑了笑，“就是在想，明天之後，我們就能徹底自由了。”
可我心裡清楚，明天的信號塔之行，絕不會像我們計劃的那麼簡單——主腦在等著我們，食客在等著我們，還有那個藏在暗處的管理員，都在等著我們掉進那個早就挖好的坑裡。
而巷尾的黑影，還在盯著我們的背影，手機屏幕上的指令，又多了一行：【目標已上鉤，核心室“禮物”準備就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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