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親自去！”李參謀長肅然領命。
“告訴陳賡他們，”劉師長補充道，“在調查組核實清楚之前，消息嚴格封鎖！尤其是對宋興華和他繳獲的那些重武器，必須做好保密工作！絕不能讓風聲透出去！”
當夜，一支由師部核心人物組成的精乾調查組，在夜色掩護下，悄然離開師部駐地，星夜兼程，奔赴那個在電文中被描述得如同神話般的小柳鄉。
調查組的到來，讓小柳鄉的空氣再次繃緊。宋興華明白，決定命運的時刻到了。他不再有任何保留，在小柳鄉能找到的最大一間院子裡，召開了一場前所未有的“遼縣戰役彙報會”。
與會者陣容堪稱豪華：師部調查組李參謀長、蔡主任一行；旅部三巨頭陳旅長、王政委、周參謀長；新一團團長李雲龍；遼縣縣大隊大隊長趙勇。
沒有繁文縟節，宋興華站在院子中央，從武寨村慘案的衝天火光和鄉親們絕望的哭嚎講起。複仇的火焰如何點燃，如何鎖定小林中隊，如何在牛頭嶺設伏全殲頑敵，如何拔除遼縣外圍據點，為最終攻城掃清障礙、創造條件……他的敘述清晰、冷靜、條理分明，如同在複盤一盤精心布局的棋局。
“……情報，是勝利的基礎。”宋興華的聲音沉穩有力。他一揮手，幾名戰士小心翼翼地將一個巨大的、覆蓋著粗布的東西抬進了院子中央。當粗布被揭開時，整個院子瞬間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倒抽冷氣聲！
那是一個製作得極其精細的沙盤！山川、河流、道路、村莊，比例精準！遼縣縣城的輪廓清晰可見！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城牆上每一個垛口，城門外每一道鐵絲網、壕溝，城內標注出的每一個主要建築——指揮部、軍營、倉庫、醫院，甚至那些隱蔽的、用紅泥特彆標注出來的鋼筋水泥暗堡和重機槍火力點！都纖毫畢現地呈現在沙盤之上！這簡直是把整個遼縣縣城從地底下挖出來，原封不動地擺在了眾人眼前！
“我的天……”蔡主任失聲驚呼，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俯身仔細看著那些用細木棍和小石子標注出的火力點，臉上寫滿了極度的震撼，“這……這比鬼子自己的城防圖還要詳儘吧？小宋同誌，你……你這是怎麼弄到的？”
李參謀長更是瞳孔驟縮，他作為師部參謀長，太清楚這樣一份精準到恐怖的情報意味著什麼！這背後需要付出怎樣的人力、物力和難以想象的風險！他看向宋興華的目光，瞬間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驚歎和激賞。僅憑這份沙盤，就足以證明此戰絕非僥幸！
宋興華沒有過多解釋情報來源係統全景地圖的功勞自然無法言說），他拿起一根細長的木棍，指向沙盤上的縣城：“根據這份情報，我們在五裡外一個地形相似的山腳，耗費了大量時間和人力，完全複原了遼縣的防禦體係！”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攻城方案製定後，所有參戰部隊，包括新兵連和縣大隊的同誌，都在這個模擬場地上進行了實兵演練！從火力準備、架設浮橋、巷戰清剿……每一個環節，每一個可能出現的情況，都反複推演、磨合！直到閉著眼睛，都知道自己該出現在什麼位置，該乾什麼！”
他手中的木棍在沙盤上移動，將整個攻城過程清晰再現。當講到利用高橋大隊抵達榆社的情報，提前出擊，隱藏在敵人的眼皮底下，以逸待勞，以及最關鍵的第一輪炮擊意外引爆不知名爆炸物，造成毀滅性殉爆時，他才稍微流露出一點“運氣”的謙辭。
整個彙報過程持續了近三個小時。院子裡鴉雀無聲，隻有宋興華沉穩的聲音和木棍點在沙盤上的輕響。所有與會者，從師部首長到普通排長，都聽得全神貫注，心潮澎湃。
彙報結束，李參謀長第一個站起身，他沒有看宋興華，而是大步走到那個精細得令人發指的沙盤前，久久凝視，手指輕輕拂過那些代表堅固工事的紅泥標記。良久，他才長長吐出一口氣，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看向宋興華，聲音裡充滿了由衷的讚歎和一種發現瑰寶的喜悅：
“小宋同誌！好一個‘功夫儘在詩外’！古人誠不欺我啊！零傷亡的奇跡，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是你用這份心血，這份準備，硬生生從鬼子牙縫裡摳出來的！了不起！真的了不起！”他眼中閃爍著強烈的光芒，已經在思考回去後如何向師長政委建議，給這個心思縝密、情報能力出眾的年輕人肩上，壓更重的擔子了。
調查組在李參謀長和蔡主任的帶領下，又馬不停蹄地實地察看了幾裡外那個龐大的攻城模擬場地。當看到那些用草堆、樹枝搭建起來，卻與沙盤標記一一對應，幾乎完全複刻了遼縣防禦的工事時，最後一絲疑慮也煙消雲散。震撼，隻剩下深深的震撼！
師部窯洞。李參謀長和蔡主任的調查彙報詳儘而客觀。巨大的沙盤模型、模擬場地、詳細的戰損統計零傷亡）、繳獲物資的初步清單觸目驚心的三百噸）、以及對宋興華及其部隊組織能力、情報能力和戰鬥作風的高度評價，都清晰地擺在劉師長、鄧政委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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窯洞裡煙霧繚繞。劉師長和鄧政委對著地圖和報告，久久沉默。
“零傷亡，三百噸……匪夷所思，但證據確鑿。”鄧政委打破了沉默，語氣凝重，“功勞，是潑天的功勞！但老劉，樹大招風啊！鬼子這次吃了這麼大的虧，丟了這麼大的臉，豈能善罷甘休？宋興華這個名字，還有他手裡那支能零傷亡攻城的部隊，一旦傳揚出去，必將成為日寇特務機關暗殺榜上的頭號目標！”
“功高震主，懷璧其罪。”劉師長緩緩點頭，眼神深邃，“明麵上的大張旗鼓嘉獎，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是害了他！但……有功不賞，有過不罰，同樣會寒了將士們的心！特彆是那些跟著他出生入死的戰士！”
鄧政委踱了兩步，停在窗前，望著外麵沉沉的夜色：“386旅上報時提到的‘功過相抵’，我看可行！遼縣戰役本身，功過相抵，不予公開宣傳，對外隻說是地方部隊的一次成功破襲。這樣既保護了宋興華，也避免了刺激日寇過早進行大規模報複。”
“那繳獲呢？”劉師長問。
“繳獲是實打實的，參戰部隊浴血奮戰，必須表彰！”鄧政委思路清晰，“給新一團一營一連、遼縣縣大隊、新兵一連、新兵二連，記集體三等功！物資分配，原則上按386旅的意見辦，大部分上交師部統籌，他們旅可留下急需的部分，尤其是子彈生產線和底火，要優先保障其形成產能！磺胺按需分配，電台按旅級單位配發標準補充給他們。”
劉師長表示讚同：“那麼，對宋興華個人呢？這小子可是立下了不世之功！僅僅一個功過相抵的‘不予追究’，分量太輕了！不足以酬功！”
鄧政委轉過身，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他不是上交了七項軍工技術嗎？那才是真正關係到我軍長遠發展、克敵製勝的寶貝！我看，就以這七項技術為名義，給宋興華同誌記個人特等功一次！全師通令嘉獎！這樣，名正言順，既彰顯其重大貢獻，又能將他遼縣戰功的光芒適當遮掩。”
“好主意！”劉師長眼睛一亮，隨即目光落在386旅那份關於宋興華炮排的專門報告上，“至於部隊……386旅建議以宋興華現有力量為基礎，擴編成一個團，我看可行！而且步子可以再大一點！”他走到地圖前，手指重重地點在遼縣一帶，“就以宋興華的一連、遼縣縣大隊、新兵一二連為基乾，組建我們129師386旅新二團！任命宋興華為團長！縣大隊趙勇同誌為副團長！政委暫時由宋興華兼任，師裡儘快物色得力人選！”
他頓了頓，手指又點向代表重炮的標記：“他那三個炮排，尤其是那四門120榴彈炮，是戰略性力量！直接擴編為129師直屬炮營！人員缺額，由師部補充！暫時……就由新二團代管！但指揮權歸師部、總部！有重大作戰任務時，必須服從調遣！這樣，既給了他更大的平台施展拳腳，又把這支重錘真正掌握在師部手裡！”
鄧政委仔細思量片刻，露出了笑容：“老劉，你這安排，周全！既保護了人才，酬了功勞，又給了舞台，收了重器！我看行！就這麼定了！另外，讓宋興華負責，親自押送那批上交師部的重要物資過來！彭老總、左副參謀長那邊也傳話過來了，都想親眼見見這個能零傷亡打下縣城、還能掏出七項軍工技術的‘小怪物’！”
決議迅速形成電文。當這份決定宋興華命運的電波穿越太行山的夜空，飛向小柳鄉時，宋興華腦海深處沉寂的係統麵板上，職務那一欄中的“連長”兩字正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嶄新明亮的“團長”兩字。所屬部隊也從“129師386旅新一團一營一連”變成了”129師386旅新二團”。稍後，全景地圖、雷達掃描迅速擴張，從半徑30公裡變成了半徑90公裡；儲存空間也從1萬立方米變成了100萬立方米......天降大任於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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