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帶來的消息,如同在焦土鎮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塊千斤巨石。
北漢與鐵鴉軍勾結的陰影,不再是一種遙遠的猜測。
而是化作了切實迫近的威脅,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鎮守府內的會議結束後,一種前所未有的緊迫感。
如同無形的鞭子,驅策著整個鎮子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運轉起來。
張誠幾乎是釘在了銳士營的校場上。
原有的訓練科目被再次加碼,對抗演練的強度提升到近乎實戰。
他甚至親自下場,與那些在陳穩能力賦予下飛速成長的精銳們搏殺磨礪,身上時常添上新傷。
他要確保當真正的戰鬥來臨時,這支利劍能瞬間出鞘,見血封喉。
校場上衝天的喊殺聲和兵器交擊的銳響,日夜不息。
成了焦土鎮最雄壯也最令人安心的戰歌。
石墩的工建司則化身為了龐大的兵工廠。
所有非必要的民用打造全部暫停,所有的鐵料,木材,皮革都被優先供應軍械製作。
打鐵鋪裡爐火熊熊,工匠們輪班作業,叮叮當當的敲擊聲彙成一片。
新型的勁弩、更加堅韌的甲片、以及應對可能出現的攻城戰而準備的守城器械。
被源源不斷地生產出來,檢驗,然後入庫。
空氣中彌漫著炭火和金屬的氣息。
仿佛整個鎮子都在為一場大戰進行著鋼鐵般的呼吸。
王嬸領導的內務司則麵臨著更為繁雜的挑戰。
她需要統籌日益增加的糧食儲備,確保在可能被圍困的情況下。
全鎮數千人能有足夠的口糧支撐;
需要組織婦女趕製繃帶、儲備藥材,以應對可能的傷亡;
還需要安撫因緊張氣氛而有些浮動的人心。
尤其是新近依附過來的流民和降卒,確保內部不會出現亂子。
她展現出了驚人的組織能力,將各項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
如同一個精密齒輪,默默支撐著整個戰爭機器的運轉。
錢貴的巡察司則完全轉入了地下狀態。
更多的精乾探子被撒向外圍,重點監控北漢方向的情報往來。
以及穿山豹勢力的任何異動。
他們化身行商、流民、樵夫,潛伏在關鍵的道路節點和城鎮中。
竭儘全力捕捉著風暴來臨前的任何一絲征兆。
信息如同涓涓細流,不斷彙向焦土鎮的中樞。
陳穩的身影則更加忙碌。
他不僅要總覽全局,協調各方,更要思考破局之道。
他再次將自己關在鎮守府中,對著那張地圖久久沉思。
北漢與鐵鴉軍的聯合,實力遠超焦土鎮,硬碰硬無異於以卵擊石。
固守待援?誰能來援?
後漢朝廷自顧不暇,周邊勢力各懷鬼胎,甚至可能落井下石。
唯一的希望之光。
似乎真的隻剩下地圖西南方向的那個名字——柴榮。
使者的話語再次在他耳邊回響:
“治軍嚴明、禮賢下士……北麵藩鎮之楷模。”
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亂世。
一個能以“治軍嚴明、禮賢下士”而聞名的人物。
其心性、其抱負,必然與劉都頭、穿山豹乃至北漢劉崇之流有著天壤之彆。
他或許,是這片黑暗亂世中,真正值得投效、能夠帶來秩序與安寧的“明主”。
但這終究隻是聽聞。
焦土鎮數千軍民的命運,不能寄托於道聽途說。
他必須親自去驗證,去判斷。
幾天後,一個更加詳儘的計劃在陳穩心中成型。
他再次召集了核心層。
“形勢已然明朗,北漢與鐵鴉軍勾結,兵鋒所指,我焦土鎮首當其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