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軍大營,此刻已是一片肅殺的忙碌景象。
人喊馬嘶,兵甲碰撞。
在“廣泛賦予8倍”的效率加持下,整支軍隊如同精密的機械般高效運轉。
輔兵和民夫們將一捆捆箭矢、一麵麵盾牌、一袋袋糧草裝運上車,動作迅捷而有序。
工匠們則在最後檢查著軍械,尤其是那些新式的步人甲和神臂弩,確保萬無一失。
中軍大帳內,氣氛更是凝重。
巨大的滏口陘及周邊山川地形沙盤已被抬了上來,上麵插著代表敵我兵力的小旗。
北漢與契丹聯軍的紅色小旗密密麻麻,如同嗜血的蝗群,壓在滏口陘以北。
代表守軍的藍色小旗則顯得孤零零的,在龐大的紅色麵前岌岌可危。
陳穩站在沙盤前,目光銳利如鷹。
石墩、張誠、王茹、錢貴、趙老蔫等核心成員肅立兩側。
“情況比預想的更糟。”
錢貴指著沙盤,語氣沉重。
“北漢這次是傾巢而出,劉旻親自坐鎮中軍。”
“契丹大將耶律撻烈麾下至少有五千宮帳軍精銳,皆是騎兵,戰力強悍。”
“滏口陘守將王饒是條硬漢子,但兵力懸殊太大,能撐多久,很難說。”
石墩盯著那密密麻麻的紅旗,眼中非但沒有懼色,反而燃燒著熊熊戰意。
“使君!給俺五千,不,三千靖安軍!”
“俺一定把北虜的腦袋砍下來,壘在滏口陘口!”
陳穩沒有理會石墩的請戰,手指點在沙盤上滏口陘側後方的幾個位置。
“敵軍勢大,強攻硬守,正中其下懷。”
“我們的優勢,在於裝備、訓練,以及……速度。”
他抬起頭,看向眾人。
“傳令,全軍輕裝疾進,隻帶十日乾糧,輔重輜重由後續隊伍押運。”
“目標不是在滏口陘關城內死守。”
“而是這裡,黑鬆嶺,以及這裡,野狼澗。”
他的手指點在關隘側後兩處險要之地。
“這兩處,地勢險峻,卡在敵軍可能的迂回路線上,亦可俯瞰滏口陘主戰場。”
“我軍搶先占據此地,便可與關內守軍形成掎角之勢。”
“進,可伺機出擊,襲擾敵軍側翼,斷其糧道。”
“退,可固守險要,阻敵深入。”
“如此,方能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眾人眼睛一亮。
這確實是一步險棋,但也是一步能最大限度發揮靖安軍精銳和機動能力的妙棋。
直接進入關城,固然穩妥,但也容易被大軍圍死。
占據外圍險要,則靈活得多。
“使君英明!”
張誠率先讚同。
“隻是,糧道……”
“糧道由我親自協調。”
王茹接口道,聲音清晰而堅定。
“洛川三縣已啟動應急糧秣調動,保證後續補給暢通。”
“好。”
陳穩點頭,目光轉向趙老蔫。
“趙監作,軍械方麵,尤其是弩箭,必須充足。”
“使君放心!”
趙老蔫拍著胸脯。
“工匠營日夜不停,管夠!”
最後,陳穩看向錢貴。
“錢貴,你的巡察司,眼睛要亮起來。”
“我要知道敵軍每一支偏師的動向,將領的性格習慣,甚至他們何時埋鍋造飯!”
“喏!”
錢貴躬身領命,身影一閃,便已退出大帳,自去安排。
命令既下,整個靖安軍如同一張迅速拉滿的強弓,箭矢直指北方。
……
然而,未等陳穩大軍開拔,節度使府的第二道命令便到了。
傳令的是一位麵生的文吏,態度倨傲。
“王先生有令,請陳防禦使稍緩出兵,待韓、張二位將軍後續兵馬集結,再一同北上,以策萬全。”
帳內瞬間一靜。
石墩眼睛一瞪,就要發作,被陳穩用眼神製止。
陳穩麵色平靜,看著那文吏。
“軍情緊急,滏口陘危在旦夕,片刻延誤,都可能致使關隘失守。”
“此令,是王先生親口所言?”
那文吏被陳穩的目光看得有些發毛,但依舊強撐著。
“自然是王先生之意。”
“陳防禦使,莫非想違令不成?”
陳穩心中冷笑。
這哪裡是王樸的意思。
分明是汴梁那邊,或者澶州內部某些人,不願見他再立軍功,更不願他獨自掌握北線兵權,故而以“穩妥”為名,行掣肘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