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像契丹王庭,於越耶律屋質鏡像)的金頂大帳內。
空氣仿佛凝固了,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重。
偽宋使者握著筆的手,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
筆尖飽蘸墨汁,懸在那份關乎國運的盟約文本最後,代表偽宋簽押的空格上方。
他臉色慘白,嘴唇沒有絲毫血色,額頭上沁出的冷汗順著鬢角滑落,滴在鋪著華麗毯子的地麵上,洇開一小團深色。
腦海中那冰冷刺骨、充滿毀滅意誌的催促聲,如同無數根鋼針,持續不斷地紮刺著他的神經,讓他幾乎要崩潰。
他知道,這不是耶律屋質鏡像)個人的意誌,而是來自那不可抗拒的、隱藏在幕後的恐怖存在。
抵抗的念頭,在那絕對的力量麵前,顯得如此可笑和渺小。
耶律屋質鏡像)端坐在對麵,眼神冰冷而空洞,仿佛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隻是在執行某個至高無上的命令。
他不再催促,但那無聲的壓力,比任何言語都更具威懾。
“呃……”
使者喉嚨裡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閉上眼睛,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將那支重若千鈞的筆,按了下去。
墨跡在紙張上暈開,寫下了一個歪歪扭扭、代表著無儘屈辱與災難的名字。
筆,從他無力鬆開的手指間滑落,掉在毯子上,滾了幾圈,留下斷續的墨痕。
他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癱軟下去,被身後的副使慌忙扶住。
耶律屋質鏡像)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直到墨跡稍乾,他才拿起屬於契丹鏡像)一方的大印,重重地蓋在了文本之上。
“盟約已成。”他冷淡地宣布,聲音裡聽不出絲毫喜悅,隻有一種任務達成的漠然,“使者可以回去複命了。望貴國謹守約定,歲貢需按時足額送達。”
偽宋使者被人攙扶著,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大帳,甚至忘記了基本的禮儀。
他懷中那份剛剛締結的盟約文本,輕飄飄的幾張紙,卻感覺比山巒還要沉重,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知道,自己帶回國的,不是和平的保障,而是一道緩慢收緊的絞索。
……
幾乎在同一時間。
真實契丹王庭,一場氣氛截然不同的儀式,也在進行。
範質與南院大王耶律撻烈,分彆代表大陳與契丹,在一份用工整楷書與契丹文並列書寫的《通商友好協議》上,鄭重地簽下了名字,並用上了國印。
沒有屈辱,沒有勒索。
協議條款清晰明確,規定了互市地點、交易品類、糾紛處理機製等,體現了平等與互利的精神。
雖然不及那份秘密的“安全合作意向”深入,但這份正式協議,標誌著大陳與真實契丹的關係進入了一個全新的、穩定的階段。
耶律撻烈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與範質把臂言歡。
周圍的契丹貴族們也紛紛上前道賀,氣氛熱烈而融洽。
“範使者,此後你我兩家,便是友鄰了!”耶律撻烈洪聲笑道,“商路暢通,於我契丹各部,皆是福音!”
範質拱手還禮,氣度從容:
“大王所言極是。和平通商,利國利民。願我兩邦情誼,如這草原青草,歲歲長青。”
儀式結束後,契丹方麵舉行了盛大的慶典。
篝火燃起,烤全羊的香氣彌漫,馬奶酒在銀碗中蕩漾。
契丹少女跳起了歡快的舞蹈,勇士們唱著粗獷的戰歌。
範質與韓微置身其中,感受到了與鏡像王庭那邊截然不同的生機與活力。
……
光幕彼端,偽宋皇宮深處。
密室內,那幽藍色晶石在盟約締結的瞬間,猛地爆發出刺目的光芒,將鐵鴉軍主人那虛幻的身影徹底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