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河冰下的心跳_一天一個短篇虐文故事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5章 河冰下的心跳(1 / 1)

河邊的風比彆處更烈,卷著碎冰碴子往人骨頭縫裡鑽。林硯牽著老黃站在石階上時,河麵上的冰正發出咯吱的脆響,像誰在底下敲碎了玻璃。岸邊的柳樹把枯瘦的枝條伸進冰麵,枝椏上掛著的冰棱晃來晃去,在晨光裡閃著冷光。

“聽說這河冬天凍不透,底下總留著點活水。”林硯對著老黃念叨,哈出的白氣剛飄到眼前就散了,“說不定能撿到些被人扔在冰縫裡的瓶子。”

老黃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河麵,忽然對著冰麵汪汪叫了兩聲。林硯低頭看它,發現它那條受傷的後腿在微微打顫——不是凍的,是怕。這狗好像天生怕水,上次帶它路過積水的坑窪,它都要踮著腳繞開走。

“彆怕,”他蹲下來摸了摸狗耳朵,“咱們就在岸邊撿,不下去。”

老黃這才安靜下來,把尾巴往腿間夾了夾,緊緊貼著他的褲腿。林硯笑了笑,拎起蛇皮袋往河灘走。岸邊的淤泥凍成了硬塊,踩上去硌得腳生疼,混著碎冰和枯草,像撒了一地的碎玻璃。

還真讓他說著了。冰麵和石階的縫隙裡卡著不少東西:一個被踩扁的可樂瓶,半隻斷了帶的塑料涼鞋,甚至還有個摔裂的瓷碗。林硯趴在冰麵上,伸出手去夠那個可樂瓶,指尖剛碰到塑料,就被冰碴子劃了道口子,血珠瞬間冒了出來,滴在冰上,像朵小小的紅梅花。

“嘶——”他倒吸口涼氣,剛想縮手,老黃突然撲過來,用嘴叼住他的袖子往回拽,喉嚨裡發出急惶惶的嗚咽。

“沒事,就劃了下。”林硯笑著把手抽回來,在棉襖上蹭了蹭血珠,“你看,這不就拿到了?”他晃了晃手裡的可樂瓶,瓶身上還沾著冰碴子。

老黃卻不依,用鼻子頂著他的胳膊,非要把他往岸上推。林硯拗不過它,隻好跟著往回走,走到石階上時,發現手背上的傷口已經凍住了,結了層薄薄的血痂,像片乾涸的紅葉子。

“你這小東西,比我還惜命。”他捏了捏狗的臉,老黃卻突然低下頭,用舌頭舔他的傷口。粗糙的舌麵蹭過皮膚,有點疼,卻帶著點奇異的暖意,把冰碴子帶來的寒意都舔化了些。

林硯的心猛地一軟,像被什麼東西泡得發漲。他想起小時候在村裡,鄰居家的狗被野狗咬傷了腿,主人家就用鹽水給它洗傷口,那狗疼得直哆嗦,卻還是寸步不離地守著主人家的門檻。那時他不懂,現在看著老黃濕漉漉的眼睛,突然就懂了——狗這東西,心最實,認定了誰,就把命都托付給誰。

他們沿著河岸慢慢走,老黃始終走在靠河的一側,把林硯往岸邊擠。林硯知道它是怕自己再靠近冰麵,便順著它的意思,一步步往堤壩上挪。堤壩上堆著些防汛用的沙袋,被雪蓋得鼓鼓囊囊的,像一個個白胖子。

沙袋縫裡卡著個礦泉水瓶,林硯剛想彎腰去撿,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襲來,他踉蹌著後退兩步,重重地撞在沙袋上。胸口像被塞進了團燒紅的棉絮,又燙又堵,他張著嘴喘氣,卻吸不進半口新鮮空氣,眼前陣陣發黑。

老黃急得繞著他轉圈,用頭撞他的膝蓋,用爪子扒他的胳膊,喉嚨裡的嗚咽聲像要哭出來。林硯想抬手摸摸它,可胳膊沉得像灌了鉛,隻能眼睜睜看著狗的影子在眼前晃來晃去,越來越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那陣窒息感終於退了些。林硯癱坐在雪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冷汗把棉襖裡子都濕透了,貼在背上,冰得人發抖。他摸出懷裡的止咳糖漿,手抖得擰不開蓋子,老黃就用嘴幫他叼著瓶身,讓他能騰出兩隻手來擰。

糖漿剛倒進嘴裡,他就嗆得又咳起來,褐色的液體順著嘴角往下流,滴在雪地上,像串融化的巧克力。老黃趕緊用舌頭去舔,把他下巴上的糖漿舔得乾乾淨淨,連帶著蹭了他一臉狗毛。

“你呀……”林硯哭笑不得,用袖子擦了擦臉,感覺胸口的灼痛感輕了些,“比止咳糖漿管用。”

他靠在沙袋上歇著,老黃就蜷在他腿邊,把腦袋擱在他的手背上。陽光透過雲層照下來,在雪地上灑下片金晃晃的光,冰麵反射著光,晃得人睜不開眼。林硯看著遠處河麵上的冰裂紋,像張巨大的網,把整個世界都罩在裡麵。

“老黃,”他忽然開口,聲音有點發飄,“你說這冰底下的水,是不是也在發抖?”

老黃動了動耳朵,沒吭聲。林硯笑了笑,從懷裡掏出個用塑料袋包著的東西,解開層層包裹,露出半塊乾硬的饅頭——這是昨天省下來的。他把饅頭掰碎了,一半撒在雪地上,一半塞進自己嘴裡。

饅頭太乾,咽下去的時候剌得喉嚨生疼,他咳了兩聲,眼角沁出點淚。老黃叼起一塊饅頭碎,卻沒咽,隻是用嘴把它推到林硯嘴邊。林硯看著它,突然就笑不出來了。

他這輩子,沒被誰這麼疼過。爹娘走得早,哥哥嫌他窮,工地上的工友笑他傻,連醫院的醫生都懶得多看他一眼。可這條撿來的狗,卻會在他咳嗽時守著他,會在他受傷時舔他的傷口,會把自己嘴裡的饅頭推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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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吧,我真不餓。”林硯把饅頭碎往它嘴邊送,指尖碰到狗的鼻子,濕乎乎的,帶著點暖意。

老黃這才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嚼起來。林硯看著它,突然覺得自己這病,好像也沒那麼可怕了。至少他不是孤零零一個人,至少還有個生命,會因為他咳嗽而著急,會因為他受傷而心疼,會陪著他在這冰天雪地裡,分食半塊乾硬的饅頭。

下午的時候,他們在橋墩下撿到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林硯打開一看,裡麵是件舊毛衣,還有半袋沒開封的狗糧。毛衣是純羊毛的,就是袖口磨破了,狗糧袋子上印著隻金毛,看起來挺高級。

“這是誰落下的?”林硯翻來覆去地看,毛衣領口繡著個歪歪扭扭的“樂”字,“說不定是哪個養狗的人不小心掉的。”

老黃湊過來,聞了聞狗糧袋子,尾巴突然搖得飛快,喉嚨裡發出興奮的呼嚕聲。林硯笑了,把狗糧袋子撕開個小口,倒出幾粒在手心。狗糧是褐色的小顆粒,聞起來有點肉香味。

“給你嘗嘗。”他把手遞過去,老黃立刻湊過來,把狗糧舔進嘴裡,嚼得嘎嘣響,眼睛都亮了。

“看來是合胃口。”林硯把剩下的狗糧倒進那個豁口的搪瓷碗裡,“省著點吃,能吃好幾天呢。”

他把那件羊毛毛衣抖了抖,上麵沾著點枯草,卻還算乾淨。他把毛衣套在身上,裡麵再穿那件打補丁的棉襖,頓時覺得暖和了不少。羊毛貼著皮膚,軟軟的,帶著點陽光曬過的味道,像小時候娘給織的毛衣。

“這下不冷了。”他拍了拍身上的毛衣,對老黃笑,“咱們今天運氣真好。”

老黃叼著搪瓷碗,往他身邊蹭了蹭,用頭拱了拱他的胳膊,像是在附和。林硯摸了摸它的頭,突然想起來什麼,從蛇皮袋裡翻出那個撿到的可樂瓶,擰開蓋子,對著瓶口哈了口氣,然後把瓶身往地上磕了磕。

“你看,這瓶子夠硬實,”他把瓶子遞給老黃,“以後你要是想喝水,就用這個裝,比那個破塑料瓶強。”

老黃叼著可樂瓶,在雪地上跑了兩圈,那條受傷的後腿似乎也利索了些。林硯看著它歡快的樣子,突然覺得心裡滿滿的,像被什麼東西填得實實的。他甚至開始幻想,要是自己沒生病,要是能攢夠錢租個小房子,是不是就能給老黃一個真正的家?

可這幻想很快就被一陣咳嗽打碎了。他彎著腰咳了半天,手帕上又添了片暗紅。他把帕子塞回兜裡,笑著對跑回來的老黃說:“沒事,就是嗆著了。”

老黃用鼻子聞了聞他的手心,似乎聞到了血腥味,突然停下腳步,尾巴也耷拉了下來,用一種濕漉漉的眼神看著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真沒事,”林硯蹲下來,把它摟進懷裡,“你看,我還能抱動你呢。”

夕陽把河麵染成了金紅色,冰裂紋在光線下像無數條發光的蛇。林硯抱著老黃坐在堤壩上,看著遠處的炊煙嫋嫋升起,心裡突然生出個念頭——他想再嘗嘗熱乎的粥,不是玉米糊,是那種熬得稠稠的白米粥,上麵漂著層米油的那種。

他摸了摸貼身的口袋,裡麵的錢已經攢到十三塊七了。夠買一小袋米,夠買個最便宜的小砂鍋,夠他和老黃喝上兩頓熱粥了。

“老黃,”他看著狗的眼睛,認真地說,“明天咱們去趟雜貨鋪,好不好?”

老黃舔了舔他的下巴,像是在答應。林硯笑了,抱著它慢慢站起來。河麵上的冰還在咯吱作響,可他卻覺得,這聲音裡好像藏著點溫柔的東西,像誰在底下輕輕敲著鼓,為他們這兩個相依為命的生命,打著節拍。

回去的路上,老黃一直叼著那個可樂瓶,走兩步就停下來看看林硯,像是怕他跟不上。林硯故意放慢腳步,看它著急地回頭張望,突然覺得,這最後的日子,好像也沒那麼難熬了。

至少,他不是一個人。至少,他還有條狗,會把撿來的狗糧分他一半,會把最好的瓶子留給喝水,會在每個寒冷的傍晚,等著他一起回家。

哪怕那個家,隻是個廢棄的報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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