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看到裴玄度,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連忙躬身行禮:“裴……裴大人。”
裴玄度沒有看他,目光死死地盯著清辭手中的剪刀,以及她眼底那抹決絕的死寂,心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剛處理完公務,就聽到下屬回報,說相府的人在布莊鬨事,目標是沈清辭。他嚇得魂飛魄散,策馬狂奔而來,幸好,還來得及。
“誰讓你們來的?”裴玄度的聲音冷得像冰,目光掃過那幾個相府仆役,帶著徹骨的寒意。
管家瑟瑟發抖:“是……是我家小姐……”
“柳如眉!”裴玄度低聲怒吼,眼中閃過一絲戾氣,“她好大的膽子!”
他幾步走到清辭麵前,看著她手中的剪刀,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把剪刀放下。”
清辭沒有動,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裡沒有恨,沒有怨,隻有一片麻木的荒蕪:“裴大人何必多此一舉?這不是正合你意嗎?我毀了容貌,斷了手臂,再也無法礙著你和柳小姐的好事,你也能徹底安心了。”
“清辭!”裴玄度的心臟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疼得他喘不過氣,“你明知道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又是哪樣?”清辭笑了,笑得淒涼而諷刺,“裴大人,你難道忘了,是你說的‘逢場作戲’,是你說的‘我與你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如今我要自毀,你又何必假惺惺地阻攔?”
裴玄度被她問得啞口無言。他知道,他說過的那些話,做過的那些事,像一根根毒刺,早已深深紮進她的心裡,拔不出,也消不掉。
“此事與你無關,是相府的人越界了。”裴玄度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我會處理好,不會再有人敢來騷擾你。”
“處理好?”清辭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嘲諷,“裴大人打算怎麼處理?像上次那樣,用幾句好話安撫?還是像對我一樣,說一句‘不過是逢場作戲’?”
裴玄度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他看著她手中的剪刀,看著她眼底那抹深不見底的絕望,忽然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震驚的舉動。
他猛地抓住清辭握剪刀的手,將刀尖對準了自己的手臂。
“既然你不肯動手,那我替你。”他的聲音低沉而決絕,“你失去的,我用我的血肉來償!”
“不要!”清辭嚇得臉色慘白,想要抽回手,卻被他死死按住。
“噗嗤——”
鋒利的剪刀沒入了他的手臂,鮮血瞬間湧了出來,染紅了他月白色的錦袍,像一朵在雪地裡驟然綻放的紅梅,刺目而絕望。
“裴大人!”
“玄度哥哥!”
眾人驚呼出聲。
清辭看著那刺目的紅,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她怎麼也想不到,裴玄度會做出這樣的事。
他瘋了嗎?
裴玄度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依舊緊緊握著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清辭,這樣……你是不是能好受些?”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可那雙眼睛裡,卻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執著。
清辭看著他,看著他手臂上不斷湧出的鮮血,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悶得她喘不過氣。疼,密密麻麻的疼,從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猛地甩開他的手,將剪刀扔在地上,踉蹌著後退了幾步,看著他手臂上的傷口,眼淚終於忍不住滾落:“裴玄度,你這是做什麼?你以為這樣,就能抵消你對我做的一切嗎?你以為這樣,我的孩子就能活過來嗎?!”
她的聲音淒厲而絕望,像一把刀,狠狠剜在裴玄度的心上。
他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手臂上的傷口因為動作而撕裂得更大,鮮血淌得更凶了。
“我知道不能……”他的聲音虛弱而沙啞,“可我除此之外,彆無他法……清辭,我該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告訴我……”
清辭看著他痛苦的模樣,看著他手臂上那抹刺目的紅,隻覺得無比諷刺。
他以為流幾滴血,就能彌補他犯下的罪孽嗎?他以為這樣,就能讓她忘記失去孩子的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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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笑了。
“裴玄度,”清辭擦乾眼淚,眼神重新變得冰冷,“你欠我的,這輩子,下輩子,永生永世,都還不清。所以,不必再做這些徒勞的事了。”
說完,她不再看他一眼,轉身,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後堂走去。
她的背影單薄而決絕,像一片被狂風撕扯的葉子,隨時都會凋零,卻又帶著一種不肯屈服的倔強。
裴玄度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後堂門口,心口的疼痛和手臂上的劇痛交織在一起,讓他眼前一黑,終於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裴大人!”
“快叫大夫!”
布莊裡一片混亂。
相府的管家早已嚇得魂飛魄散,趁著混亂,帶著手下偷偷溜走了。
周掌櫃夫婦和蘇婉看著倒在地上的裴玄度,又看了看後堂的方向,隻能無奈地歎氣。
這糾纏,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後堂裡,清辭蜷縮在角落,雙手緊緊抱著膝蓋,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裴玄度手臂上的鮮血,像一道烙印,深深刻在了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疼。
真的好疼。
不是為他,而是為自己。
為自己這荒唐而痛苦的一生,為那個從未見過陽光的孩子,為那段早已被碾碎成灰的愛情。
窗外的蟬鳴依舊聒噪,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落在地上,卻暖不了她那顆早已冰封的心。
她知道,裴玄度的血,不是救贖,而是另一根更深的毒刺,紮進了她的心裡,讓她永世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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