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凱旋那日,京城萬人空巷。百姓們捧著花束站在街邊,歡呼聲浪差點掀翻城門樓子。蕭玦坐在馬上,鎧甲上的血痂還沒刮淨,懷裡的玉佩硌著肋骨,卻比任何勳章都燙。
他沒直接回府,先繞去了城郊的亂葬崗。
那裡新立了塊木牌,是趙承按他的吩咐做的,上麵用炭筆寫著“沈清辭之墓”。風吹雨淋,字跡已經模糊,邊角還卷了毛邊。
蕭玦翻身下馬,把披風解下來鋪在地上,就那麼盤腿坐著,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裡麵是剛買的糖糕,還是熱的,冒著白氣——她以前總搶他的糖糕吃,說“甜的能壓苦”。
“你看,”他把糖糕放在木牌前,指尖擦過“清辭”兩個字,像在碰易碎的瓷,“贏了。匈奴退了,百姓都回來了。”
風卷著紙錢灰飄過,像是誰在應。
他忽然笑了,聲音有點啞:“你畫的地形圖真厲害,那處淺灘藏兵剛剛好,炸藥一響,匈奴的馬驚得直蹦,跟你以前炸廚房的樣子似的——哦對了,廚房我找人修好了,你炸壞的那個灶台,我留著沒動,就當是紀念。”
說到這兒,喉嚨忽然卡了一下,他低頭扯了扯鎧甲的帶子,像是勒得慌:“蘇珩說我這局棋下得好,沒漏後路。可我寧願……寧願輸了這局,換你回來接著搶我的糖糕。”
地上的糖糕漸漸涼了,他還坐著,直到日頭西斜,把影子拉得跟木牌一樣長。
回府時,張媽早在門口等著,手裡捧著個木匣子:“侯爺,這是在清辭姑娘舊屋裡找著的。”
打開一看,裡麵是些零碎物件:半塊咬過的麥芽糖,用紅線纏了又纏的銅錢她說要攢錢買新笛子),還有個布偶,歪歪扭扭的,臉上用墨點了倆眼睛,身上縫著塊鈴蘭布——是她照著他的樣子做的。
最底下壓著張紙條,字跡被水洇過,卻還能看清:“蕭玦,若我回不來,把鈴蘭籽撒在我墳頭,來年定能開出一片,像星星落滿坡。”
蕭玦捏著紙條,忽然轉身往亂葬崗跑。張媽在後麵喊:“侯爺!天黑了!”他也沒回頭。
那晚,京城下了場大雨。有人說看見鎮北侯跪在亂葬崗,徒手刨土,把一匣子鈴蘭籽全撒進了泥裡,邊撒邊笑,雨水混著什麼往下掉,在地上砸出小水窩。
轉年春天,亂葬崗真的冒出片鈴蘭。白色的小花一串串垂著,風一吹,真像星星在晃。
蕭玦還是常去那片坡地,帶著糖糕,坐著看半天。有時會吹那支斷笛,不成調,卻比任何曲子都讓人心裡發緊。
有人問他:“侯爺,還打仗嗎?”
他望著鈴蘭坡,聲音輕得像風:“不打了。她要的不是勝仗,是這天下再無戰亂,是百姓能安穩吃塊熱糖糕。”
後來,那片鈴蘭坡成了京城一景。有孩子在那裡追蝴蝶,老人坐在石頭上曬太陽,誰也不知道,多年前有個姑娘,用命換了這安穩,換了滿坡鈴蘭。
而鎮北侯蕭玦,餘生未再娶,未再碰兵戈,隻守著那片鈴蘭,和一個永遠等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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