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的門檻比宋嵐逸想象中更高,冰冷的青石板透著徹骨的寒意。他跪在地上,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麵,後背的傷口被汗水浸泡,疼得他幾乎暈厥,卻死死咬著牙,不肯發出一絲示弱的呻吟。
半晌,裡麵傳來腳步聲,一個身著緋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麵容清臒,目光銳利如鷹,正是都察院左都禦史李大人。
“下跪者何人?所告何事?”李大人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宋嵐逸強撐著抬起頭,聲音因疼痛和激動而顫抖,卻字字清晰:“草民宋嵐逸,臨安府人士。狀告臨安富商張萬霖之子張承宇,仗勢欺人,殘殺草民父母,強擄草民妻子林雪璐,懇請大人為民伸冤,還草民一個公道!”
他從懷中掏出那塊染血的桃木,雙手奉上:“此乃草民與妻子定情之物,張承宇奪人妻子時,將其砍裂,草民父母亦是被他所害,屍體至今未得安葬……”
李大人接過桃木,見上麵裂痕猙獰,還殘留著暗紅的血跡,眉頭不由得擰緊。他審視著宋嵐逸滿身的傷痕,又看了看他那雙雖布滿血絲卻透著堅毅的眼睛,沉吟片刻:“你既有冤情,可將詳情一一稟來,若屬實,本院自會徹查。”
宋嵐逸便將張承宇如何強搶林雪璐、如何殺害他父母、如何買通知府掩蓋罪行的經過,一五一十地陳述出來,從臨安府的包庇到張府的囂張,事無巨細,樁樁件件都帶著血淚。他聲音不大,卻讓周圍的校尉們都屏住了呼吸,連風似乎都停了。
李大人聽完,臉色愈發凝重,又問了幾個細節,見宋嵐逸對答如流,且所言細節都合乎情理,便沉聲道:“此事關乎人命,本院定會差人前往臨安核查。你且先在京中歇息,等候消息。”
宋嵐逸磕頭謝恩,額頭在青石板上磕出悶響:“謝大人!草民願隨大人派去的官差同往,指認現場,協助調查!”
李大人見他態度堅決,點了點頭:“也好,你且隨本院的人下去療傷,三日後啟程。”
安排好宋嵐逸,李大人立刻召來兩名得力的禦史,令他們即刻備馬,帶著宋嵐逸提供的證詞和那塊桃木,先行快馬加鞭前往臨安,暗中調查張府的罪行,特彆是宋嵐逸父母的屍身下落。
宋嵐逸被安置在都察院後院的一間偏房,雖簡陋卻乾淨。他躺在硬板床上,終於能稍微鬆口氣,後背的傷被重新處理過,敷上了都察院特製的金瘡藥,疼痛減輕了不少。隻是一閉上眼,就會想起林雪璐那雙空洞的眼睛,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著,喘不過氣。
他不知道,此時的張府,林雪璐正坐在梳妝台前,任由丫鬟為她梳發。鏡子裡的女子麵色蒼白,眼神空洞,唯有看到鬢邊那根銀簪時,瞳孔才會微微收縮。
張承宇推門進來,手裡拿著一支赤金點翠的步搖,語氣帶著施舍般的得意:“看,這是我特意讓人去京城給你打的,比你那破銀簪好看多了。”
林雪璐沒有看他,也沒有接步搖,隻是輕聲問:“你把宋嵐逸怎麼樣了?”
張承宇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語氣帶著不屑:“一個窮木匠,還敢告到知府那裡,早就被我打發去亂葬崗喂野狗了。怎麼,還惦記著他?”
林雪璐的手指緊緊攥住了銀簪,簪尖深深嵌進掌心,滲出血珠也渾然不覺。她低下頭,長長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恨意,聲音平靜得可怕:“沒有,隻是覺得他太不自量力。”
張承宇見她似乎終於“認清現實”,滿意地笑了,伸手想去撫摸她的頭發:“這才對嘛,以後跟著我,有你享不儘的榮華富貴。”
林雪璐微微側身,避開了他的觸碰,站起身:“我累了,想歇息。”
張承宇撇撇嘴,也不勉強,丟下步搖便轉身離去,心裡盤算著再過幾日就把婚事辦了,生米煮成熟飯,看她還怎麼惦記那個死鬼。
他走後,林雪璐立刻關上門,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手裡緊緊攥著帶血的銀簪,眼淚無聲地洶湧而出。
嵐逸,你果然還是來了……
隻是這一次,她不能再等了。
三日後,宋嵐逸跟著禦史們踏上返回臨安的路。他騎在一匹溫順的老馬背上,後背的傷還在隱隱作痛,卻挺直了脊梁,目光堅定地望著前方。
他知道,這一路回去,等待他的或許是更凶險的境況,但他彆無選擇。為了爹娘,為了雪璐,為了那遲到的公道,他必須走下去。
風拂過耳畔,仿佛又聽到林雪璐溫柔的聲音:“嵐逸,等你回來。”
他勒緊韁繩,加快了腳步。
快了,雪璐,再等等,我就來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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