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之握緊了掃帚,指節泛白,沒有說話。
昭華郡主瞥了他一眼,眼神裡滿是嫌惡:“阿澈彆理他,不過是條會喘氣的狗罷了。”她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對旁邊的侍女說,“把他拖過來,給我擦擦鞋。”
侍女立刻上前,粗魯地把顧硯之拖到郡主麵前,強迫他跪下。
郡主穿著一雙繡著金鳳的錦鞋,鞋尖上沾了一點灰塵。她抬著腳,語氣冰冷:“擦乾淨。”
顧硯之的身體僵住了。他是狀元,是曾經的駙馬,就算現在成了奴才,也有自己的尊嚴。讓他給這個間接害死沈清辭、毀了他一切的女人擦鞋,無異於在他的心上狠狠踩上一腳。
“怎麼?不願意?”郡主冷笑一聲,對侍女使了個眼色。
侍女立刻明白了,拿起手裡的鞭子,劈頭蓋臉地就往顧硯之身上抽。
“啪!啪!啪!”鞭子落在身上的聲音清脆而響亮,每一下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
顧硯之死死咬著牙,硬是沒吭一聲。他抬起頭,看著昭華郡主那張驕縱的臉,又看了看她身邊新駙馬那看戲般的眼神,突然覺得無比諷刺。
他曾經為了得到這個女人的青睞,為了那個駙馬之位,殺了自己最愛的人,毀了對自己恩重如山的沈家。可到頭來,他在這個女人眼裡,連條狗都不如。
“擦不擦?”郡主的耐心似乎耗儘了,語氣更加冰冷。
顧硯之閉上眼,再睜開時,眼裡隻剩下麻木的順從。他慢慢低下頭,伸出凍得皴裂的手,顫抖著,伸向那雙繡著金鳳的錦鞋。
指尖觸到鞋麵的那一刻,他仿佛聽到了沈清辭的笑聲,聽到了爹娘的歎息,聽到了哥哥的怒罵。那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像一把鈍刀,在他的心上反複切割。
他終於還是低下了頭,用自己的衣袖,一點點擦去鞋尖上那點微不足道的灰塵。動作笨拙而屈辱,像一隻在塵埃裡掙紮的螻蟻。
昭華郡主滿意地笑了,對新駙馬說:“你看,再高貴的鳳凰,落了架,也不如雞。”
新駙馬笑著附和,眼神裡卻沒有絲毫溫度。
顧硯之擦完鞋,被侍女像拖垃圾一樣拖了出去。他趴在地上,背上火辣辣地疼,心裡卻比背上更疼。
尊嚴?在絕對的權勢和仇恨麵前,他的尊嚴一文不值。
他想起沈清辭,想起她臨死前說的那句“我要讓你一輩子都記著,是你親手毀了我,毀了沈家”。
她做到了。
他現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他親手種下的惡果。是他為了權勢背叛了愛情,是他為了富貴殺害了恩人,是他親手將自己推進了這無邊地獄。
夕陽的餘暉透過院牆,照在顧硯之滿身的傷痕上,泛著淒慘的光。他掙紮著爬起來,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走向那間陰暗的柴房。
路上,遇到幾個灑掃的下人,他們看著他,眼神裡滿是鄙夷和幸災樂禍,甚至有人故意撞了他一下,把他推倒在地。
“喲,這不是駙馬爺嗎?怎麼走路不長眼啊?”
“呸!什麼駙馬爺,就是個殺人凶手,活該!”
“聽說他以前可風光了,現在還不是跟條狗一樣?”
汙言穢語像冰雹一樣砸在他身上,他卻連抬頭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隻是默默地爬起來,繼續往前走。
柴房的門依舊敞開著,裡麵漆黑一片,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嘴。
顧硯之走了進去,反手關上了門。黑暗瞬間將他吞噬,隻剩下他粗重的呼吸聲,和壓抑的、幾乎聽不見的嗚咽。
他蜷縮在稻草堆裡,渾身的傷口都在疼,疼得他幾乎要昏厥過去。可他不敢昏,他怕一閉上眼,就會看到沈清辭那雙死寂的眼睛。
他知道,這隻是開始。
以後的日子,會比現在更苦,更難,更屈辱。郡主不會讓他輕易死去,她會一點點折磨他,讓他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也好。
他欠沈清辭的,欠沈家的,太多太多了。這點苦,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
他隻求有一天,能在九泉之下,再見到沈清辭。哪怕她依舊恨他,哪怕她永遠不會原諒他,他也想親口對她說一句——
對不起。
隻是,他知道,這句對不起,太輕了,輕得連他自己都覺得虛偽。
柴房外,夜色漸濃,寒風呼嘯,像誰在無聲地哭泣。
而柴房裡的人,隻能在無邊的黑暗和痛苦裡,等待著又一個絕望的黎明。他就像一隻被困在塵埃裡的螻蟻,連掙紮的力氣,都快要失去了。
喜歡一天一個短篇虐文故事請大家收藏:()一天一個短篇虐文故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