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孝期已滿,我要娶憐月了。”他開口,聲音平靜得像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你……好自為之。”
沈微婉沒有回頭,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陸景淵看著她的背影,心裡的恐慌越來越濃。他以為自己會輕鬆,會解脫,可看到她這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他卻覺得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離他而去。
“沈微婉,”他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沈微婉緩緩轉過身,看著他,眼神裡帶著一種近乎詭異的平靜:“祝侯爺和蘇小姐……百年好合。”
她的語氣太過平淡,平淡得像在祝福陌生人。
陸景淵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猛地走上前,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你就這麼想讓我娶她?沈微婉,你到底有沒有心?!”
沈微婉被他晃得頭暈眼花,咳嗽了起來,咳得撕心裂肺,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陸景淵嚇壞了,趕緊鬆開手,想替她擦去嘴角的血,卻被她偏頭躲開。
“侯爺請回吧,”她的聲音嘶啞得厲害,“我累了。”
陸景淵看著她嘴角的血跡,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心裡的恐慌像潮水一樣蔓延。他突然意識到,他可能……真的要失去她了。
“微婉,”他的聲音帶著哀求,“你彆這樣……我……”
“侯爺,”沈微婉打斷他,眼神裡帶著一絲解脫的笑意,“你娶了蘇小姐,她會為你生兒育女,會為你打理侯府,會做一個你想要的、完美的侯夫人。這樣不是很好嗎?”
是啊,這樣不是很好嗎?
這是他母親期望的,也是他曾經默許的。
可為什麼,他看著她這副樣子,會覺得如此痛苦?
陸景淵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轉身踉蹌著離開,像個戰敗的士兵。
沈微婉看著他的背影,嘴角的血跡越來越多。她知道,自己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她讓青禾取來紙筆,用儘最後的力氣,寫下一封信。
信很短,隻有一句話:
“陸景淵,若有來生,願你我……永不相見。”
寫完,她將信放在桌上,然後緩緩躺下,閉上了眼睛。
窗外的陽光漸漸消失,夜色籠罩了微瀾院。沈微婉躺在床上,呼吸越來越微弱,臉上卻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像是終於得到了解脫。
她仿佛看到了母親在向她招手,看到了那個沒有侯府、沒有陸景淵、沒有痛苦的世界。
真好。
第二天一早,青禾發現沈微婉時,她已經去了。
她躺在床上,麵容安詳,仿佛隻是睡著了。桌上放著那封信,字跡娟秀,卻帶著一絲決絕。
青禾抱著她冰冷的身體,哭得撕心裂肺。
陸景淵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他踉蹌著撲到床邊,顫抖著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
沒有呼吸。
她的身體冰冷,僵硬,再也不會對他笑,不會對他哭,不會對他說一句話了。
“微婉……”他輕輕叫了一聲,聲音沙啞得不像人聲。
沒有回應。
“微婉!”他嘶吼著,像一頭受傷的野獸,“你醒醒!我不娶她了!我帶你走!我們回家!你醒醒啊!”
他抱起她冰冷的身體,瘋狂地搖晃著,眼淚混合著絕望,滾滾而下。
可她再也不會醒了。
桌上的那封信,被風吹落在地。陸景淵看到了,撿起來,一字一句地讀著。
“陸景淵,若有來生,願你我……永不相見。”
永不相見。
這六個字,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心上,疼得他幾乎窒息。
他終於明白,他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妻子,而是他生命裡唯一的光,是他最後的救贖。
他親手將她推入了絕路,也將自己,永遠地困在了這無邊無際的悔恨和黑暗裡。
蘇憐月的婚事,終究是沒能成。
陸景淵遣散了她,將自己關在微瀾院裡,守著沈微婉的牌位,一守就是十年。
他再也沒有喝過酒,再也沒有發過脾氣,成了京城人人稱頌的、沉穩內斂的靖安侯。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早在十年前那個夜晚,就隨著那個叫沈微婉的女子,一起死了。
微瀾院的石榴樹,年年開花結果,紅得像火,豔得像血。陸景淵常常坐在樹下,手裡拿著那支碎掉的玉簪,一看就是一下午。
他在等。
等一個永遠不會回來的人。
等一句永遠聽不到的原諒。
隻是,這世間,最殘忍的,莫過於“來不及”三個字。
有些傷害,一旦造成,便是一生的絕路。
有些錯過,一旦發生,便是永世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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