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陽光潑灑在濱海市的cbd寫字樓,玻璃幕牆反射出刺眼的光,如同沈澤南此刻意氣風發的人生。他剛結束一場跨國視頻會議,掛斷電話時,嘴角還掛著難掩的笑意。辦公桌上的相框裡,妻子蘇晚帶著兩個孩子笑得眉眼彎彎,五歲的女兒念念紮著羊角辮,三歲的兒子安安鼓著腮幫子,像個圓滾滾的小團子。
“澤南,搞定了?”門被推開,林缺端著兩杯冰美式走進來,臉上帶著慣有的爽朗笑容。他穿著和沈澤南同款的定製西裝,身形略矮一些,眉眼間卻透著一股精明勁兒。
沈澤南接過咖啡,指尖觸到冰涼的杯壁,笑意更深:“搞定了,東南亞那批貨下個月就能發,這次能賺不少。”他和林缺是從小一起光著屁股長大的發小,從穿開襠褲的年紀到如今攜手創業,三十多年的情誼早已超越了普通兄弟。沈澤南腦子活、膽子大,林缺心思細、善統籌,兩人互補得恰到好處。
十年前,沈澤南拿著父母留下的二十萬遺產,拉著剛失業的林缺一起創業。最初隻是在批發市場倒騰小家電,起早貪黑,住最便宜的出租屋,吃最簡單的盒飯。有一次遇到騙子,被騙走了所有周轉資金,兩人在橋洞下坐了一夜,沈澤南紅著眼說“大不了從頭再來”,林缺拍著他的肩膀說“我陪你”。
憑著一股不服輸的韌勁,加上精準的市場判斷,他們的生意越做越大,從小家電批發到跨境貿易,如今已經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年利潤過千萬。沈澤南始終記著林缺的陪伴,公司股份兩人一人一半,重要決策必一起商議,就連房子都買在了同一個高檔小區,門對門住著。
“晚上叫上蘇晚和孩子們,出去吃頓好的,慶祝一下。”林缺啜了口咖啡,眼神落在相框上,語氣帶著羨慕,“你這日子過得,真是神仙都羨慕。”
沈澤南笑著搖頭:“你也趕緊找一個,到時候咱們兩家一起熱鬨。”他知道林缺這些年一直單身,不是沒遇到過合適的,隻是每次都不了了之。林缺總說“事業為重”,沈澤南卻覺得,或許是兄弟心裡還藏著什麼結。
下班後,沈澤南開車去幼兒園接了念念和安安,又去蘇晚的花店接她。蘇晚的花店開在老城區的巷子裡,取名“晚香”,門口種滿了繡球花和月季,一到夏天就開得熱熱鬨鬨。沈澤南停好車,剛走進巷子,就看到蘇晚正彎腰給一個小女孩包紮被花枝劃破的手指,動作溫柔得不像話。
“媽媽!”念念和安安像兩隻小鳥一樣撲過去,抱住蘇晚的腿。
蘇晚直起身,看到沈澤南,眼睛瞬間亮了:“回來了?”她身上還沾著花粉,臉頰被陽光曬得微紅,笑容溫柔得能融化盛夏的燥熱。
“嗯,晚上林缺說一起吃飯。”沈澤南走過去,自然地接過她手裡的噴水壺,“收拾一下,我們先回家換衣服。”
念念拉著沈澤南的手,嘰嘰喳喳地說:“爸爸,今天老師表揚我了,說我畫的全家福最好看!”
“是嗎?我的念念真厲害。”沈澤南彎腰抱起女兒,在她軟乎乎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又看向被蘇晚抱在懷裡的安安,“安安今天乖不乖?有沒有哭鼻子?”
安安搖搖頭,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摟住沈澤南的脖子,奶聲奶氣地說:“安安乖,沒哭。”
一家四口說說笑笑地回到家,林缺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他手裡提著一個大禮盒,看到孩子們,立刻蹲下身,從裡麵拿出兩個包裝精美的玩具:“念念,安安,叔叔給你們帶禮物了。”
念念眼睛一亮,接過芭比娃娃,甜甜地說:“謝謝林叔叔!”安安則抱著奧特曼,怯生生地躲在沈澤南身後,偷偷打量著林缺。
林缺對安安的靦腆早已習慣,笑著站起身:“蘇晚,麻煩你了,每次都讓你受累。”
“跟我客氣什麼。”蘇晚笑著側身讓他們進屋,“你們先坐著,我去換件衣服,咱們馬上出發。”
飯桌上,氣氛熱烈。沈澤南和林缺聊著生意上的事,蘇晚則忙著給兩個孩子夾菜,時不時插一兩句話。林缺看著眼前溫馨和睦的一家人,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快得讓人抓不住。他舉起酒杯,對沈澤南說:“澤南,敬你一杯。謝謝你這麼多年帶著我,不然我現在還不知道在乾什麼呢。”
“說什麼傻話。”沈澤南和他碰了碰杯,一飲而儘,“咱們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本來就該這樣。”
酒過三巡,林缺的話漸漸多了起來,聊起小時候的趣事,聊起創業時的艱辛,聊到動情處,眼眶都紅了:“澤南,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有你這個兄弟。”
沈澤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是。”他從未懷疑過這份兄弟情,在他心裡,林缺就像自己的親弟弟一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然而,這份看似牢不可破的情誼,卻在一個月後,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爭吵,徹底裂開了一道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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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因是公司一筆重要的海外訂單。沈澤南主張穩紮穩打,先做小批量試單,確認市場反饋後再加大投入;林缺卻認為機不可失,應該一次性投入全部資源,搶占市場先機。兩人在會議室裡吵得麵紅耳赤,誰也說服不了誰。
“沈澤南,你就是太保守了!”林缺拍著桌子,情緒激動,“這個機會一旦錯過,我們就再也追不上了!你忘了我們創業時是怎麼拚的嗎?現在有錢了,你反而變得畏首畏尾!”
“保守?我這是穩健!”沈澤南也動了火,“這筆訂單涉及的資金太大,一旦出問題,公司可能就垮了!我們現在不是一無所有的窮小子,我們有家庭,有員工,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賭了!”
“家庭?你就是被家庭絆住了手腳!”林缺的眼神變得尖銳,“蘇晚每天守著她的小花店,孩子們還小,你現在滿腦子都是老婆孩子熱炕頭,早就沒有以前的衝勁了!”
“林缺!”沈澤南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你不該這麼說蘇晚和孩子!”
“我說錯了嗎?”林缺冷笑一聲,“你現在做什麼都想著他們,公司的事反而放在其次!當初說好一起打拚,共創輝煌,你現在卻隻想守著你的小家庭,你對得起我們這麼多年的努力嗎?”
“我守著家庭有錯嗎?”沈澤南的聲音也提高了,“我們創業的初衷,不就是為了讓家人過上好日子嗎?現在日子好了,我不想冒那麼大的風險,有錯嗎?”
兩人越吵越凶,從訂單問題吵到創業初心,又吵到彼此的生活態度。最後,林缺氣得摔門而去,留下沈澤南一個人在會議室裡,胸口劇烈起伏。
其實,沈澤南心裡並沒有真的生氣。他知道林缺性子急,好勝心強,這次隻是意見不合,過幾天氣消了,兄弟倆還是好兄弟。他甚至已經想好了,等林缺消氣了,就主動找他聊聊,實在不行,就各退一步,先做一半的訂單量,既不保守,也不冒進。
接下來的幾天,林缺沒來公司,沈澤南給他打了幾個電話,他都沒接。沈澤南想著讓他冷靜冷靜也好,也就沒再強求。他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同時也在準備下周去歐洲的行程——那邊有一個重要的客戶需要麵談,本來打算和林缺一起去,現在看來,隻能他自己去了。
出發前一天晚上,沈澤南特意買了林缺最愛吃的醬牛肉和白酒,來到他家門口。他敲了敲門,裡麵沒有回應。他又給林缺發了條微信:“兄弟,氣消了嗎?我在你家門口,帶了你愛吃的醬牛肉,出來聊聊。”
等了十幾分鐘,依舊沒有回應。沈澤南以為林缺還在氣頭上,或者出去了,隻好把東西放在門口,轉身回家了。他想著,等他從歐洲回來,再好好跟林缺賠個不是,兄弟之間,沒有解不開的疙瘩。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林缺,正躲在窗簾後麵,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樓道裡,眼神陰鷙得可怕。那天的爭吵,在沈澤南心裡隻是一次普通的意見不合,在林缺心裡,卻變成了無法化解的怨恨。
林缺從小就活在沈澤南的光環下。沈澤南家境比他好,腦子比他靈光,長得比他帥氣,從小到大,無論學習還是工作,沈澤南都比他優秀。他一直把沈澤南當成榜樣,也當成追趕的目標。跟著沈澤南創業,賺了錢,有了地位,他表麵上感激涕零,心裡卻漸漸滋生出一種扭曲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