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聞言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眼神裡帶著幾分溫和的審視：“好啊，年輕人大有可為。黑省那邊冬天冷，條件苦，你一個小姑娘家，可得做好準備。”
“不怕苦！”江雪攥了攥拳頭，繼續“唱高調”，“越是艱苦的地方越能鍛煉人，我就是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為建設社會主義添磚加瓦！”
大爺被她這股勁頭逗笑了，指節輕輕敲了敲膝蓋：“有這份心就好。我姓周，是個搞技術的，這次去黑省有點事。”他頓了頓，沒細說是什麼事。
“周工程師？”江雪眼睛亮了亮，這年代的工程師可是稀罕人才。
江雪立即恭維道：“您在哪個單位工作啊？您真厲害！有您這樣的技術人才，咱們國家的工業肯定能越來越強。”
周工程師擺了擺手，笑容謙遜：“就是乾一行愛一行罷了。你們年輕人願意到基層去，才更不容易。黑省那邊有不少國營農場和工廠，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打交道。”
江雪識趣地沒追問對方工作單位，那個年代的人大多守著自己的秘密，過度打聽反而不妥。她順著話頭笑道：“借您吉言，說不定以後在鄉我也會去廠裡勞動，還能見到您指導工廠生產呢。到時候您可得多給我們講講工業知識，我們這些知青也得多學習。”
“好啊，互相學習。”周工程師點點頭，從隨身的帆布包裡拿出一本包著書皮的厚書，翻開來看。江雪瞥了一眼，書頁上印著密密麻麻的機械圖紙，還有許多她看不懂的公式，便知這人確實是搞技術的行家。
車廂裡的臭味還在，但窗外的冷風卷著新鮮空氣進來，衝淡了不少不適。
江雪靠在窗邊，看著周工程師認真看書的側臉，又望向遠方逐漸模糊的城市輪廓，心裡暗暗鬆了口氣。離開京城，離開李大牛一家，新的生活總算要開始了。
等在鄉下安定下來後，修煉一段時間，有了修為，一定要回京城，看看李大偉過得怎麼樣。
要是過得不好，那就放心了。
要是過得好的話，一定要給他驚喜。
至於鄉下，江雪一點也不擔心，有空間能修煉，肯定過得舒舒服服。
過了約莫半個多小時，江雪突然覺得肚子一陣墜痛，許是早上吃的窩窩頭太乾，又灌了幾口冷風，腸胃有些不舒坦。她皺了皺眉，起身往車廂連接處的廁所走去。
火車哐當哐當晃著，過道裡擠滿了人，江雪側著身子擠到廁所門口，果然看見木門緊閉，門把手上掛著“有人”的小牌子。
她往後退了半步，靠在冰冷的鐵皮車廂上等著。
剛等沒兩分鐘，一陣極細微的說話聲順著門縫飄了出來。不是一個人的聲音，而是兩個，壓得極低，帶著刻意的謹慎，若不是江雪修煉後聽覺遠超常人，根本聽不清。
她心裡咯噔一下，好奇起來。火車上的廁所本就狹小，轉個身都費勁，怎麼會有兩個人擠在裡麵？難道這年代火車廁所還有“結伴”的新規矩？她屏住呼吸，精神力微微集中，將聲音清晰地捕捉過來。
“……東西藏在洗手池下方的夾層裡，引信調好了嗎？”一個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冷硬，每一個字都咬得極輕，“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放心，定時裝置精確到分鐘，一個小時後啟動。”另一個聲音更沉，透著陰狠，“火車時刻表我核對過，一個小時後正好進山區，那地方全是懸崖峭壁，鐵軌貼著山根走，一旦炸響，整節車廂都得墜下去。”
“山區地形複雜，救援根本進不去，到時候消息傳出去，正好給他們個教訓。”
“動作快點，外麵人多眼雜，弄完趕緊撤，彆留下痕跡。”
“炸彈”“定時裝置”“山區”“墜崖”“救援進不去”……這些詞像重錘般砸在江雪心上，她瞬間明白，原來不是什麼結伴上廁所，是兩個敵特！他們竟然要炸火車，還要選在山區引爆，這是要讓一整車的人陪葬！
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後背緊緊貼住冰冷的鐵皮車廂，生怕自己的心跳聲被裡麵的人聽見。
火車依舊哐當哐當地晃著，過道裡的喧囂、孩子的哭鬨、小販的吆喝，此刻都成了這驚天陰謀的背景音，顯得格外諷刺。
裡麵的人似乎在快速擺弄著什麼，傳來細微的金屬碰撞聲和布料摩擦聲，大約半分鐘後，門把手動了動。江雪猛地往後退了半步。
“吱呀”一聲，廁所門開了。
兩個穿著灰色粗布褂子的男人低著頭走出來，一個四十多歲，眼角有塊疤痕；另一個二十出頭，眼神陰鷙，兩人都背著鼓鼓囊囊的帆布包，腳步匆匆地往車廂另一頭擠，誰也沒注意到靠在牆邊的江雪。
江雪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人群裡，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一個小時！隻有一個小時！火車就要進入山區，到時候炸彈一響，後果不堪設想。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慌，現在喊“有敵特”肯定會引起恐慌，甚至打草驚蛇讓他們提前引爆炸彈。
她快步往自己的座位走，腦子裡飛速盤算著。周工程師是搞技術的，說不定懂這些？可貿然告訴一個剛認識的人，會不會不妥？或者找列車員？但列車員有沒有能力處理這種情況？萬一敵特還有同夥在車廂裡……
火車依舊向前飛馳，離山區越來越近。江雪攥著拳頭，掌心全是汗，眼神卻逐漸變得堅定，無論如何，必須阻止他們。這一整車人的性命，還有她剛剛開始的新生活，絕不能毀在這些喪心病狂的敵特手裡。
那麼該找誰呢？
現在也不知道炸彈究竟是放在哪個洗手池下方，要是搞錯了，耽誤了時間，後果不堪設想。
江雪快步擠回座位，心臟還在狂跳，她壓低聲音，語速極快卻字字清晰地對周工程師說：“周工程師，剛才廁所裡有兩個人，是敵特！他們在洗手池下方夾層藏了炸彈，定時一小時後引爆，正好趕在火車進山區的時候，那裡地形複雜，根本沒法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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