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軋鋼廠的車間,李大牛正掄著錘子砸鉚釘。
突然,二車間的主任朝他喊:“李大牛,保衛科的人找你,去趟保衛科。”
李大牛心裡“咯噔”一下,手裡的錘子差點砸到手指。保衛科?自己沒惹事啊,難不成是王招娣在廠裡撒潑被人告了?他擦了擦汗,惴惴不安地往保衛科走,剛進門就看見兩個穿著製服的乾事坐在桌前,臉色嚴肅。
“李大牛?坐。”其中一個乾事指了指對麵的凳子,把一份材料推到他麵前,“有人舉報你在婚姻期間亂搞男女關係,這事你怎麼說?”
“亂搞男女關係?”李大牛的臉“唰”地白了,手裡的帽子“啪”地掉在地上。他猛地抬頭,內心怕得要死。
“同誌,這、這是汙蔑!”李大牛慌忙擺手,聲音都在發顫,“誰舉報的?這是故意陷害我啊!”
乾事敲了敲桌子:“就是你女兒江雪舉報的。究竟是不是陷害,你先說說清楚。舉報人說你在和她母親婚姻存續期間,就和王招娣有不正當關係,李虎就是你們的孩子,這事屬實嗎?”
李大牛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屬實?當然屬實!可這話能說嗎?這年頭“亂搞男女關係”是重罪,真查實了彆說工作保不住,搞不好真要吃槍子!他咬緊牙關,心一橫,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放他娘的屁!李虎是王招娣帶過來的!我跟她是結了婚才在一起的,哪來的不正當關係?”
“帶過來的?”乾事挑眉,“那你和江雪母親沒離婚時,就認識王招娣了吧?”
“認識歸認識,就是普通老鄉!”李大牛梗著脖子硬撐,手指摳著褲縫,指甲都快嵌進肉裡。
乾事對視一眼,顯然沒打算深究,廠裡事多,哪有閒心查陳年舊賬。但也不能就這麼算了,總得有個說法。
李大牛看他們臉色鬆動,心裡咯噔一下,趕緊擠出笑臉:“同誌,這肯定是誤會,您看……”他悄悄往乾事手裡塞了張紙條,上麵寫著“五塊錢,下班後在廠門口雜貨鋪取”。
這五塊錢是他剛找相好的工友老張借的,老張家裡寬裕,被他磨了半天才肯借,本來是用來這幾天撐到發工資的生活費的,現在又得再去借了。
乾事捏了捏紙條,臉色緩和了些:“行了,我們知道了。既然你說是誤會,李虎是繼子,那這事就先這樣。以後注意影響,彆讓人再抓到把柄。”
“哎哎!謝謝同誌!謝謝同誌!”李大牛連連點頭,後背的衣服都濕透了,像剛從水裡撈出來。
出了保衛科,他腿都軟了,扶著牆喘了半天粗氣。五塊錢啊,那是他大半個月的菜錢,就這麼送出去了!可比起丟工作甚至坐牢,這錢花得值。他越想越氣,拳頭攥得咯咯響,江雪這死丫頭,真是要把他往絕路上逼!
下班鈴一響,李大牛揣著一肚子火往家裡趕。一進門就看見王招娣正對著破床板罵罵咧咧,李虎和李小花縮在角落不敢說話。
“罵什麼罵!”李大牛把帽子往桌上一摔,“江雪那賤人又捅了簍子,舉報我亂搞男女關係,害得我賠了五塊錢才擺平!”
王招娣一聽就炸了:“這個殺千刀的!她是不想讓我們活了!連這種陰招都使!”
“都怪你!當初要是早點把她趕出去,哪有這麼多事?現在倒好,錢沒了,房子沒了,還惹一身騷!”
“你以為我願意?”李大牛怒吼道,“我為了圓這個謊,說李虎是你帶過來的!以後他就是繼子,在廠裡抬不起頭!這筆賬,我遲早要跟江雪算清楚!”
李虎在一旁聽得真切,哭著喊:“我不是繼子!我是你兒子!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閉嘴!”李大牛煩躁地踹了一腳桌子,破木桌發出“吱呀”的慘叫,“再哭就把你扔出去!”
屋子裡頓時一片狼藉,咒罵聲、哭聲、桌椅碰撞聲混在一起。
李大牛蹲在地上,看著這破敗的小屋和哭鬨的一家,眼裡的怨毒幾乎要溢出來。江雪,你個賤丫頭,你給我等著,等我緩過這口氣,非得讓你在鄉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已經完全忘記了,江雪也是他親生女兒。
......
另一邊,江雪一大早就拿著東西來到了火車站,找到了知青辦的人,報了到。
江雪發現,這一趟火車很多人。大概分成三部分人,一部分就像他們這種知青,年輕、有激情,聚在一起不管認識還是不認識,都聊得來。
還不時的唱幾首革命歌曲,對未來的鄉下生活充滿期望,一點也沒有擔心。
另外一部分,就是拿著行李的旅客,安安靜靜的站在一邊,等著火車。
在遠處還有一群人,全都剃著光頭,規規矩矩的站著,旁邊站滿了持槍的士兵。
江雪聽大家聊了一下,這些人是勞改犯,全都要送到東北去勞改的。
三種人涇渭分明。
過了一會,大家陸陸續續開始上車。
上了火車,拿著自己的袋子,趕緊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去。
車廂裡彌漫著一股難聞的臭味,非常刺鼻。
“真是太臭了,三輩子了,從沒坐過這麼臭的車。”
捏著鼻子,打開了車窗,外麵的冷風呼呼的吹了進來,終於好受一點了。
很快,她的身邊坐上了其他人。
江雪扭頭一看,好家夥,挨著坐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人,五官端正,皮膚有點黑,眼睛炯炯有神。
怎麼看也不像是知青。
再看了看,其他人,旁邊的不是三十幾歲就是四十幾歲的人,總之沒有年輕人。
火車票是街道辦給的,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買票的,竟然沒有把江雪和其他知青安排到一起。難道不怕江雪半路跑了?
旁邊這個五十幾歲的老同誌看到江雪在看他,就笑著問道:“小同誌,你這是要去哪兒啊?看你這行李簡單,不像走親戚。”
江雪收回目光,臉上露出符合時代語境的熱忱笑容,挺直腰背道:“大爺,我是去黑省下鄉當知青的。響應號召,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把青春奉獻給農村建設!”她說得擲地有聲,眼神裡帶著刻意揚起的“激情”,在這個年代,這樣的話永遠不會出錯,還能減少不必要的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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