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囑完了，趙瑞指著自行車，“這玩意兒在大隊裡就是活靶子！整個大隊都沒幾輛，你今天騎回來，就惹人眼紅。”
他活了大半輩子，見多了因“眼紅”惹麻煩的事，這自行車太紮眼，心裡直發慌。
當晚，趙瑞沒敢耽擱，趁著天黑，硬是把自行車推到了大隊長姚大通家。
姚大通見趙瑞扶著自行車進來，嚇了一跳：“趙老，你這是……”
趙瑞一臉堆笑，“大隊長，這車子是我家狗剩單位獎勵的，他一個年輕娃哪會騎？放家裡也占地方，我尋思著，大隊部偶爾要去公社辦事，這車子放你這兒，算大隊借的，用著也方便。”
姚大通眼睛亮了，圍著自行車轉了兩圈，嘴上卻假意推辭：“這怎麼好意思？多金貴的東西……”
“啥金貴不金貴的，大隊用得上就好！”趙瑞硬把車塞給姚大通，又轉身回家，和狗剩一起，把帶回來的東西清理了一下，留下了一小部分吃的，和附近幾家下放人員分了分，大家都藏了起來。
其餘的大部分東西又裝在了包裹裡，搬到了大隊長家。
“大隊長，這是狗剩單位發的福利，他一個人也吃不了，你看……”趙瑞把包裹往桌邊一放，“分給鄉親們嘗嘗鮮？也算沾沾光。”
姚大通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這是怕鄉親們眼熱，想用東西堵嘴。他當即點頭：“行！趙老你有心了！我這就叫人分下去！”
沒一會兒，姚大通就讓媳婦挨家挨戶喊人。
這些人聽說有東西分，都立即跑了過來。
趙瑞帶來的東西不算多，姚大通索性按戶分。
每家都分點，但東西數量不多，大家分到的東西也不多，還不一樣。有些分到了兩塊餅乾，有一些分到了幾兩豬肉，還有一些分到了一些紅糖等等。
光是這個分東西，就分了好一會。總有人覺得自己分少了。
等大家都分了東西後，趙瑞才和趙磊一起回去。
趙磊不住小聲問，“爺爺，這麼分了，應該沒事了吧？”
趙瑞歎了口氣，搖搖頭：“不好說。這年代，人眼尖得很，就怕有那見不得人好的，背後捅刀子。”
“隻能盼著這些東西分下去，大家彆再多事了。”
回到家，趙瑞把他拉到跟前，嚴肅道：“往後回來，彆帶這些紮眼的東西！我們和大隊裡麵的社員，還是有很大差彆的，在這裡，安穩最重要，知道不？”
狗剩點點頭，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他本想讓爺爺高興，沒想到反倒讓他擔驚受怕。
第二天，下午，青山大隊的人都在地裡上工。
趙磊一個人待在家裡，正在收拾東西。他爺爺讓他明天一早就回礦務局，免得再惹眼。
正忙碌著，忽然聽見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趙磊心裡“咯噔”一下，直起腰往外麵看去。
就見十幾個紅袖標沿著土路衝過來，手裡還攥著木棍，腳步匆匆，直奔他家方向。
“壞了！”趙磊腦子“嗡”地一聲。
爺爺最擔心的事還是來了。果然有人見不得他好，背後捅了刀子。
紅袖標轉眼就衝到了門口，“砰”地一腳踹開門。
一個紅袖標大聲喊道：“趙磊！你給老子出來！”
趙磊站起來：“你們找我乾啥？”
“乾啥？”紅袖標冷笑一聲，掃了眼院子，又往屋裡瞟，“有人舉報你家藏著投機倒把的東西！那些糖果、餅乾、豬肉，哪來的？”
“是我買的！”趙磊攥緊拳頭，“我是市裡礦務局的正式工，這些是我用工資和票買的，還有局裡獎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