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
陳尚澤翻開那兩本泛黃的文集,一臉的苦笑。
“這孫知府的文章樸實無華,而我這幾個月苦練的製義,講究的是文采斐然。”
“若強行模仿這種風格,豈不是東施效顰?恐怕文章寫出來,既無孫知府的質樸,又失了自己的靈氣,反倒生硬不連貫。”
陳易聞言搖了搖頭,一臉嚴肅地說道。
“尚澤,你糊塗啊,為父問你科考為何?”
“為……為考取功名。”
“那功名何來?”
“主考官所授。”
“正是,府試可不是你與同窗比拚,誰的文章最好。”
“而是你要寫出一篇,讓主考官認為最好的文章!”
陳易斬釘截鐵的說道,隨後指著那兩本書籍。
“你即便是寫出一篇傳世之作的文章,但那孫陽若是不喜,認為你文風虛浮、輕佻,隨手便可將你黜落!”
“那你這篇好文章又有何用?這便是考場的鐵律!”
陳尚澤眉頭一皺,不再多言。
蘇墨則是心中了然,這便是揣摩主考官的文風偏好了。
上前一步,將那兩本書籍捧起,自信的說道。
“恩師教訓的是,這百餘篇文章,學生必在十日之內儘數背完,並揣摩其行文脈絡。”
“十日?”
陳易一愣,不禁陷入了沉思。
而陳尚澤見蘇墨立下軍令狀,自己若是不跟,豈不是承認了不如?
他一咬牙,也站了出來說道。
“父親!孩兒……孩兒也定能在十日內完成!絕不拖堂弟後腿!即便是熬夜不睡,也一定背完!”
自此,兩人便開啟了足不出戶的備考模式。
府城的客棧內,三間房門緊閉。
每日天還未亮,隔壁房中便傳來陳尚澤的背誦聲。
蘇墨也早早起床,但是並沒有出聲,隻是在桌案前,默背那些文章。
一整天,兩人都在房中努力背誦。
府城遠比縣城繁華,又聚集了十個縣的考生,其中不乏才高八鬥之輩。
每日午後,大堂內便高朋滿座。
有的人在熱議時政,高談闊論;有的人在以詩會友,吟風弄月。
蘇墨背得累了,便會走到房門外,靜靜地聽說片刻。
“依我看,朝廷對北疆用兵,實乃不智之舉……”
“李兄此言差矣,若不打,蠻夷……”
蘇墨聽著這些激烈的辯論,隻當是提神醒腦的消遣。
站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搖了搖頭,又關上房門,重新專注於那枯燥的文集。
這些空談於他而言還太遠,不如靜下心來學習孫知府的農田策論,來的更有性價比。
很快,時間來到了第八日清晨。
陳尚澤頂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正在死磕書籍裡的最後二十篇。
蘇墨卻放下了書卷,來到了陳易的房中。
“恩師,學生幸不辱命。”
“什麼?”
陳易正喝著早茶,聞言不禁噴了出去。
“全都背完了?一百零一篇?”
“不錯。”
“好,那為師來考校一下,會試策論第三篇講的是?”
陳易放下茶杯,饒有興趣的考校道。
蘇墨不假思索,當即朗聲背誦道。
“……夫國之大者,在於民,民之安者,在於食,故治國之道,必先重農桑……”
話語中背得一字不差,甚至連語氣中的停頓,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你……”
陳易震驚得站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蘇墨。
“八天……你隻用了八天!好,好!那你且說說,你總結出了什麼?”
蘇墨沉吟片刻,精準地開口道。
“孫知府的文風質樸、務實,他極重實際,厭惡一切虛浮辭藻。”
“他的文章沒有華麗的對仗,卻邏輯嚴密直指核心。”
“說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