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高舉著借條,氣焰十分的囂張,他似乎很篤定眼前的蘇墨,不敢在考前把事情鬨大。
更篤定物證一出,蘇墨將百口莫辯。
陳尚澤站在馬車前,下意識身軀擋住了那男子的視線。
他先是看了一眼那張紙條,隨後又看了看那男子,臉上沒有一絲慌亂。
“哦?你的意思是,我,蘇墨,借了你的書沒有還是不?”
陳尚澤緩緩開口,神情古怪的看著對方說道。
“廢話!”
男子雖然感覺奇怪,但仍舊肯定的說道。
“那你恐怕是要失望了。”
陳尚澤憋著笑,一攤手說道。
“我叫陳尚澤,他才是蘇墨,下次再來誣陷人,千萬記好人家的長相。”
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車廂內,正冷冷看著一切的蘇墨。
“什麼?!”
那男子聞言,隻感覺腦袋瞬間嗡了一下,整個人都懵了。
他準備了全套的說辭,提前就探好了路線。
可唯獨沒料到的是,自己氣勢洶洶攔下這輛車,下來的居然不是正主!
“你……你們……”
“還有,你既是來討債,總該把這借書記條給我們看看吧?”
不等男子說完,陳尚澤便學著蘇墨平日裡分析問題的樣子,鎮定地伸出了手。
“看……看就看!”
那男子騎虎難下,這時候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能硬著頭皮,將那張皺巴巴的紙條遞了過去。
陳尚澤接過來,隻掃了一眼,便嗤笑出聲。
“這位……先生。”
他學著大人的口氣,指著上麵字跡說道。
“這借條上寫著,去歲冬月,於北源府城西巷,借得《春秋》孤本?”
“不錯!正是!”
男子眼神直溜溜的轉,強撐著說道。
“這就奇了怪了。”
陳尚澤故作驚訝道。
“蘇墨兄去年一整個冬天,都在清河縣我父親的家中讀書,從未踏足過北源府城半步。”
“若你說的是真的,那他是如何跑到這府城西巷,來借你這本孤本的?”
被戳破謊言,那男子的臉色唰地一下白了,不待他要辯解,就聽陳尚澤又說道。
“還有這筆跡,歪歪扭扭,尚有稚嫩之氣,與蘇墨兄平日裡那手沉穩、工整的館閣體截然不同。”
“你這借條做得,未免也太粗糙了些!”
“我……我……”
那男子額頭開始冒汗,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馬車上的士子們本是來看熱鬨,此刻也都看出了門道。
“是啊!你連蘇墨長什麼樣都沒認清,怎敢斷定是他盜書?”
“這位兄台,你這邏輯可不對啊!蘇墨去年若真在清河縣,你這府城的借條,又是何解?”
“就是!府試在即,你攔住我等的馬車,在此公然誣陷,我看你分明是故意的,來耽誤我等考生前程!”
一眾士子們紛紛發聲。
那男子被眾人問得冷汗直流,他慌亂地辯解道。
“或許是我記錯了地點!對,是在清河縣借的!”
“哈哈哈哈!”
一名士子當即大笑起來。
“那更可笑了!你口口聲聲說是家傳孤本,竟連在何處借出的都能記錯?這等寶貝,你就這麼隨手借給一個孩童?可信度何在啊!”
“我……”
那男子徹底慌了。
他本是受人指使,拿錢辦事,哪裡想得到會碰上這麼一群,伶牙俐俐的讀書人。
更沒想到,那個叫陳尚澤的小孩,竟如此難纏!
他這套誣陷的邏輯,在認錯蘇墨的那一刻,便已徹底崩塌。
車上,一名老成些的士子勸道。
“罷了罷了,府試要緊,這位仁兄,此事不妨等考完再議,莫要耽誤了大家的時辰。”
“不可!”
蘇墨此時卻站了出來,斷然拒絕道。
他跳下馬車,走到那男子麵前。
“兄台所言差矣。”
他先是對著那名士子拱了拱手,隨後道。
“今日之事,絕不能姑息。”
“科舉取士,首重品行,此人當街誣我盜書,這乃是品行不端的大罪!”
“若今日我為趕考而忍氣吞聲,此事便成了懸案。”
“明日必有人拿此事大做文章,毀我清河士子名聲,斷我科舉前程!”
說到這裡,他猛地回頭,看向那早已嚇得腿軟的誣陷者。
“所以此事,絕不能就此算了!”
他轉向陳易,深深一揖道。
“恩師!學生懇請您留在此處,看管此人!待府試結束後,學生定要將他送官徹查!務必找出背後指使者,還學生一個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