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同知聞言一笑。
“下官就說您多慮了,一個鄉野孩童,僥幸中了縣試,已是祖墳冒青煙。”
“到了這府試的真龍局裡,自然就原形畢露了。”
丁家大公子卻緩緩放下了茶杯,眼中閃過一絲狐疑。
“睡覺?”
忽然,他想起了蘇墨在縣試時的種種表現,冷靜道。
“此子在縣試中,便能次次提早交卷,不可輕敵。”
鬨歸鬨,但他可不想再有任何意外。
“周同知,我不希望在榜單上,再看到他的名字。”
丁家大公子的聲音冷了下來。
聞言,周同知心中一凜。
“我不管他是真睡還是假睡,無論其答卷是否完成,務必設法將其銷毀。”
丁家大公子沉著臉,一字一頓的說道,
周同知心中暗道:多此一舉。
但是丁家的麵子,他又不敢不給。
“大公子放心。”
周同知領命,隨即走出小院。
他在暗中聯係了,負責丙字區收卷的小吏,塞過去一錠銀子。
“這可是丁家的意思。”
隨後,周同知又低聲道。
“那間破號舍的卷子不該出現,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那小吏捏著銀子,連連點頭到。
“大人放心!小的明白!那張卷子,定會不慎遺失!”
很快,申時末,收卷的鐘聲敲響。
蘇墨從床上爬起,伸了個懶腰,在眾考生那羨慕嫉恨的目光中,第一個交卷離場。
他隨車隊返回客棧,剛一跳下馬車,便看到了大堂內那詭異的一幕。
恩師陳易,正襟危坐。
而在他對麵,那個清晨誣陷他的中年男子,正被一根粗麻繩,結結實實地捆在客棧的大堂柱子上。
那男子披頭散發,滿臉屈辱。
他被綁在這裡示眾了一整天,承受了數百名士子家屬的鄙夷目光。
又從旁人口中,聽聞了蘇墨答題迅速、狀態極佳的消息。
他心裡也很清楚,自己徹底失敗了,心理防線也已然到了崩潰邊緣。
蘇墨走到他麵前,低聲詢問道。
“是誰指使你誣陷我?”
那男子起初還緊閉著嘴,一聲不吭。
蘇墨的聲音瞬間變得冰冷。
“你不說?那好,我現在便將你和這偽造的借條一並送官。”
“你這誣告之罪,按律當杖責四十,流放三百裡。”
“衙門還會徹查你的家人,看看是否有同黨……”
“我說!我說!”
那男子一聽到牽連家人,心態徹底崩潰了。
他涕淚橫流,支支吾吾地喊道。
“是……是一個穿灰衣服的小廝!他給了我五兩銀子!隻讓我攔住你的車,若是早知道有這樣那樣的說道,我再也不敢了!饒命啊!”
蘇墨心中了然,好,果然是丁家。
陳易聞言,勃然大怒道。
“好一個丁家!欺人太甚!我現在就將他送官!”
“恩師,且慢。”
蘇墨連忙伸手攔住了他。
“為何?”
“府試還有兩場。”
蘇墨冷靜地分析道。
“若此時送官,不過是打草驚蛇,丁家大可將罪名全推給這個小廝,棄車保帥。”
“萬一他們惱羞成怒,恐還會再派人,用更狠的手段乾擾。”
看向那早已嚇傻的男子,做出了決定。
“掌櫃的,可否借您後院柴房一用?”
他對著一旁看熱鬨的,客棧掌櫃拱了拱手。
掌櫃的連連點頭道。
“自然!自然!”
“恩師,可否借您後院柴房一用?”蘇墨對陳易道。
“將此人暫時關押,派陳府的管家和小廝日夜看守。”
“等府試全部結束,我們再將此人,連同那張偽造的借條,一並呈送知府孫陽大人!”
“我倒要看看他丁家,在人證物證齊全麵前,還如何抵賴!”
說罷,蘇墨的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那男子聽聞不用立刻送官,頓時鬆了口氣。
隨即又因自己參與了這等神仙打架、而悔恨不已,被管家拖著押到了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