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宇和江心怡低聲討論著協議的法律漏洞時,遠在千裡之外的中京市,國悅中心頂層辦公室裡,另一場圍繞這份協議的博弈已悄然展開。
中京市的cbd燈火璀璨,國悅中心如同矗立在夜色中的巨塔,玻璃幕牆反射著下方車流彙成的金色星河。頂層辦公室的落地窗外,能俯瞰整個核心商圈——摩天大樓鱗次櫛比,標誌性的立交橋如銀色絲帶穿梭其間,遠處的古城牆輪廓在夜色中若隱若現,古今交融的景致,正是這座都城獨有的韻味。
辦公室內部裝修簡約而奢華,深棕色紅木辦公桌寬大厚重,桌麵鋪著暗紋真絲桌布,一台銀灰色筆記本電腦處於休眠狀態,旁邊整齊碼放著幾份燙金封麵的文件。牆角的博古架上陳列著三件青瓷茶具,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龍井茶香,與窗外的城市喧囂形成鮮明對比。
紅魚資本掌舵人王子,正坐在辦公桌後。他今年二十出頭,一頭醒目的白發打理得一絲不苟,與剪裁合體的白色西裝相得益彰。紅色襯衫領口隨意解開一顆紐扣,露出線條清晰的鎖骨,既透著金融精英的冷峻,又帶著幾分不受束縛的不羈。他指尖夾著一支未點燃的古巴雪茄,目光落在助理剛送來的簡報上。
“篤篤篤”,辦公室門被輕輕敲響,助理躬身而入,雙手捧著一份薄薄的文件,聲音壓得極低:“王總,昆侖法務部給林宇的補充協議核心條款,我們的人拿到了。”王子抬手示意他放下,目光銳利如鷹隼,快速掃過文件上的關鍵信息——林宇傷愈複工、調任榮城項目負責人、基礎薪資從2.2萬元砍至1.5萬元、三年年化回報率15的對賭協議、業績不達標最低可扣至2180元月。
越往下看,王子的眉頭皺得越緊,看到“最低薪資標準”那一條時,他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冷笑。這份協議的苛刻程度,遠超他的預期。霍思政此舉,簡直是在把人才往外推。他隨手將文件丟回桌麵,紙張與紅木碰撞發出輕微的聲響,在寂靜的辦公室裡格外清晰。
“都出去。”王子的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站在辦公桌兩側的助理和秘書立刻躬身退下,厚重的實木門輕輕合攏,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門關上的瞬間,王子臉上那層商業精英的冷峻麵具瞬間融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他轉過身,看向辦公室角落的真皮沙發,臉上浮現出一種近乎清澈的、帶著依賴與好奇的笑容,語氣也輕快了幾分:“姐姐,你快來看看,霍思政是不是瘋了?”
沙發上,霍思月正安靜地看書。她身著月白色真絲長裙,長發鬆鬆挽成發髻,幾縷碎發垂在頰邊,襯得肌膚勝雪。她的美並非攻擊性的豔麗,而是如古玉般溫潤,眉梢眼角帶著沉靜的笑意,尤其是一雙眼睛,清澈通透得仿佛能洞悉人心。聽到王子的聲音,她緩緩合上手中的線裝書,書簽輕輕夾在書頁間,動作輕柔得如同怕驚擾了書中的文字。
“怎麼了?”霍思月抬頭,目光落在王子身上,聲音柔和得像春風拂過湖麵,卻帶著一種一切儘在掌握的從容。
王子快步走到沙發旁,彎腰拿起桌上的簡報,指著上麵的條款,語氣裡滿是對霍思政的不屑:“你看他給林宇開的條件,基礎薪資直接砍半,業績不達標還要倒扣,每月扣減比例超過30,這明顯違反了《工資支付暫行規定》第十六條。”他手指重重敲了敲“股權激勵”幾個字,“且不說榮城文旅項目本身就有周期長、不確定性高的特點,單是這種近乎壓榨的條款,他就真不怕把這塊沒打磨好的璞玉嚇跑?”
霍思月輕輕笑了笑,伸手端起身旁茶幾上的白瓷蓋碗,指尖捏著杯蓋,輕輕刮了刮茶湯表麵的浮沫,才緩緩呷了一口。茶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衝淡了辦公室裡的幾分戾氣。“他不會走的,至少現在不會。”她放下茶杯,杯底與茶幾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語氣篤定得不容置疑。
王子挑了挑眉,顯然對這個答案有些意外。他拉過一把椅子坐在霍思月對麵,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撐在膝蓋上,目光帶著探究:“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肯定?我承認林宇這小子確實有點意思,榮城鋼管廠那個爛攤子,利益盤根錯節,多少行業老手都束手無策,他一個剛畢業的年輕人,硬是憑著快速的反應和果斷的手段,一個多星期就捋了個七七八八。”他拿起那份附有林宇簡曆的文件晃了晃,紙張發出輕微的嘩啦聲,“但說到底,他才剛畢業,履曆上除了鋼管廠項目,幾乎一片空白。我們為了他,在榮城項目上已經砸了十億,還拉著昆侖一起入局,值得下這麼大的本錢嗎?我總覺得風險太高了。”
他說這話時,眉頭微微蹙起,眼神裡帶著商人特有的審慎。紅魚資本能在短短五年內從風投行業的後起之秀,成長為橫跨地產、新能源、影視傳媒、珠寶服飾的綜合性投資巨輪,靠的就是精準的風險評估和果斷的決策,在一個潛力尚未完全顯露的年輕人身上投入如此多的資源,確實不符合他一貫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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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月沒有直接回答他的疑問,而是再次端起蓋碗,慢條斯理地續上熱水,蒸汽嫋嫋升起,模糊了她臉上的神情。“王子,你知道林宇當初入職昆侖時,是誰麵試的他嗎?”她放下茶壺,目光平靜地看向弟弟,反問道。
王子愣了一下,伸手撓了撓頭,仔細回想了一下資料裡的細節:“好像是……白致遠?”他不太確定,畢竟昆侖的人力資源流程,尤其是基層員工的麵試記錄,並不在他重點關注的範圍內。
“沒錯。”霍思月點頭,目光漸漸變得深邃起來,像是穿透了時空,看到了某個遙遠的場景,“正是白致遠親自麵試,並且力排眾議,將他招入昆侖新元分公司投資管理部的,而且破格直接給出了主管級的最高薪酬標準。你也知道,白致遠眼高於頂,昆侖每年校招收到的簡曆裡,清北複交的碩士比比皆是,他都未必多看一眼,卻偏偏對林宇這個普通本科畢業生另眼相看,甚至親自寫了人力評估報告提交給昆侖高層。”她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鄭重,“那你知道,白致遠在報告裡,對林宇給出了什麼樣的評價嗎?”
王子搖了搖頭,臉上滿是茫然。競爭對手的人力資源評估報告,尤其是針對一個初入職員的,通常不會引起他這個級彆管理者的過多關注。在他看來,那不過是一份常規的流程性文件而已。
霍思月看著他茫然的模樣,紅唇輕啟,一字一頓地吐出四個字,聲音不高,卻像一道驚雷,在王子耳邊炸響:“金仙之資。”
“什麼?!”王子瞬間瞳孔微縮,身體猛地坐直,倒吸了一口涼氣,右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手中的雪茄,指節泛白。臉上的隨意和質疑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震驚和難以置信。他幾乎是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語氣裡帶著不敢相信的顫抖:“金、金仙之資?”
雖然王子不是昆侖的人,但是這四個字,卻是如雷貫耳,因為在昆侖內部,尤其是在高層和核心人才培養體係中,有著非同尋常的分量,堪稱千金之諾!
白致遠,昆侖集團聯合創始人之一,與霍霆洲等人並肩打下了昆侖的半壁江山,位列“昆侖十二金仙”之一。更難得的是,他不僅自身能力出眾,還擁有獨到而精準的識人、育人之能,在昆侖內部被尊稱為“斬仙謀師玉鼎真人”。由他一手建立並主導的“金仙”人才梯隊培養計劃,在業界聞名遐邇——從選拔、培養到任用,形成了一套完整的體係,為昆侖輸送了無數棟梁之才。
昆侖十二金仙,每一位都是獨當一麵的商業巨擘,掌控著昆侖集團的核心業務。而這十二人中,除了資曆最老、執掌昆侖全局的“番天印主”廣成子——霍霆洲,以及身份特殊、掌管昆侖公益與慈善板塊的“淨瓶慈尊”慈航道人——江於心安之外,其餘九位,無一不是白致遠親自麵試、一路打磨、悉心培養出來的!多年來,白致遠的眼光從未出過差錯。凡是被他看中的人,隻要肯踏實努力,無一不是成長為昆侖的中流砥柱。
而“金仙之資”這四個字,更是白致遠所有評價中分量最重的一個——它意味著在白致遠看來,此子隻要不走彎路,假以時日和足夠的曆練,其成就下限至少是昆侖一方諸侯,掌管一個重要分公司或核心項目;而上限,甚至有可能躋身那至高無上的“十二金仙”之列,與霍霆洲、白致遠等人平起平坐!
這是何等高的期許,何等重的認可!
王子呆坐在椅子上,腦海裡反複回響著“金仙之資”這四個字,心臟砰砰狂跳。他終於明白,姐姐為什麼如此看重林宇,為什麼願意在榮城項目上投入如此多的資源。如果白致遠都給出了這樣的評價,那林宇的價值,就絕非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這個年輕人身上,必然有著某種尚未完全顯露,但卻被白致遠那雙毒辣的眼睛捕捉到的巨大潛質——或許是破局時的冷靜,或許是談判時的韌性,又或許是整合資源時的獨到眼光。
他抬手揉了揉有些發僵的臉頰,再次看向桌上那份關於林宇的簡報,眼神已經完全變了。之前的質疑和審慎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凝重和重新審視。他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陷入了沉思。
片刻後,他抬起頭,目光看向霍思月,語氣裡帶著最後一絲現實的顧慮:“可是姐姐,就算他真有‘金仙之資’,但他現在畢竟身在昆侖,是白致遠看好的人,相當於昆侖未來的核心儲備人才。我們紅魚為了他,在榮城布這麼大的局,投入這麼多資本和資源,最後會不會是為他人做了嫁衣?等林宇成長起來,最終受益的還是昆侖,我們不過是替白致遠做了嫁衣,培養了一個強大的對手。”
這是他最擔心的一點。商場如戰場,培養競爭對手這種蠢事,他絕對不能做。
霍思月聞言,再次露出了那種洞悉一切的了然笑容。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繁華的中京夜景。城市的燈火在她眼中流轉,宛如星河墜落人間。“你錯了,王子。布局榮城,並非單純為了林宇。這隻是恰逢其會,順勢而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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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玻璃上榮城所在的方向,語氣平緩卻字字珠璣:“榮城本身,就是一個被嚴重低估的市場。它地處東山省南部,京滬高鐵穿城而過,高速公路四通八達,是華國東部重要的物流中轉站。同時,它有著兩千年的建城史,古城牆、古街巷保存完好,境內還有沂蒙山脈的支線,山水相依,旅遊資源極為豐富。”她頓了頓,語氣裡帶著一絲惋惜,“隻是過去缺乏有效的整合和足夠的資本注入,當地的文旅項目一直小打小鬨,沒能形成規模效應。”
她轉過身,目光銳利地看向王子,嘴角噙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我們拉著昆侖一起入局,一方麵可以分攤投資風險——你也知道,文旅項目投資大、周期長,單靠我們紅魚一家,資金壓力太大,而且政策風險、市場風險都難以獨自承擔;另一方麵,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們可以在泰山同創的大本營——東山省,深深地打入一根釘子!”
“泰山同創的創始人楊德海,在東山省經營了三十年,根基深厚,人脈廣闊,幾乎壟斷了東山省的文旅和基建市場。這些年,他們一直想向省外擴張,擠壓我們在北方的生存空間。”霍思月的聲音漸漸變冷,帶著一絲商業競爭的淩厲,“而榮城項目一旦成功,預計年客流量能達到五百萬,直接帶動周邊三個城市的旅遊、餐飲、住宿產業。想想看,在楊德海的眼皮子底下,樹立起一個由我們紅魚資本主導的成功標杆,還有什麼比這更能動搖他們在本土的威望,更能打臉的嗎?這對於我們未來在整個東山省乃至北方市場的布局,戰略意義非凡。”
王子聽著姐姐的分析,眉頭漸漸舒展開來,眼中閃過了悟和欽佩的光芒。他不得不承認,姐姐的眼光總是比他看得更遠,想得更透徹。紅魚資本能有今天的成就,從一家名不見經傳的風投公司,一路成長到超過老牌巨頭泰山同創,甚至能與行業第一的昆侖分庭抗禮,背後離不開姐姐霍思月的運籌帷幄和精準布局。
他心裡也清楚,自己能坐上紅魚資本掌舵人的位置,看似是因為他手段高超、決策果斷,但實際上,如果沒有姐姐這位商業奇才在背後暗中指點,他最多也隻是一家不錯企業裡的高級打工人而已。是姐姐,幫他看清了一次次複雜的局勢,抓住了一個個關鍵的機會,才讓他有了今天的地位。
他更慶幸的是,昆侖集團內部那份頑固的守舊與偏見。昆侖的真正掌控者霍霆洲,霍思月的親生父親,骨子裡重男輕女的思想根深蒂固。他始終認為女子不如男,即便姐姐霍思月展現出了遠超同齡人的商業天賦和戰略眼光——十五歲就能精準預判股市行情,二十歲為家族盤活三個瀕臨破產的產業,他也從未真正重視過,反而一直將姐姐視為需要精致圈養、將來用於商業聯姻的“花瓶”,極力壓製和忽視她的才華。
也正是這份偏見,才逼得姐姐不得不隱藏鋒芒,轉而通過扶持他來間接實現自己的商業抱負。若非如此,紅魚資本這艘橫跨多領域的投資巨輪,恐怕根本輪不到他來掌舵,甚至可能根本不會存在。
“我明白了,姐姐。”王子的語氣變得無比堅定,他站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那份簡報,眼神中已經充滿了審視、期待,以及一種獵手發現珍貴獵物的興奮光芒,“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陪霍思政好好玩玩。他越是想壓製林宇,我們反而越要給予林宇足夠的支持和舞台。我倒要看看,這位被白致遠譽為‘金仙之資’的年輕人,到底能在榮城,攪動出怎樣的風雲!”
他抬手按下辦公桌上的內部通話鍵,語氣恢複了往日的冷峻:“通知風控部,明早十點開視頻會議,擬定一份針對榮城項目的專項支持方案,重點是林宇那邊,他需要什麼資源,隻要合理,一律優先調配。另外,讓法務部再仔細核對一下昆侖那份補充協議的法律漏洞,萬一林宇談判受阻,我們也好有後手。”
“是,王總。”電話那頭傳來助理恭敬的回應。
霍思月看著弟弟雷厲風行的模樣,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重新走回沙發旁,拿起那本未看完的書,卻沒有立刻翻開,而是看向窗外的夜色,眼神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林宇的崛起,榮城項目的推進,不僅是紅魚資本的機會,或許,也是她打破命運枷鎖,向霍霆洲、向整個昆侖證明自己的機會。
而此時的新元市,oft公寓裡的林宇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紅魚資本高層博弈的關鍵棋子。他正和江心怡一起核對協議條款,將不合規的條款逐一標注出來。“你看這裡,”林宇指著“業績未達標自動解除勞動合同”那條,“根據《勞動合同法》,就算簽了這種條款,也是無效的,企業不能以業績不達標直接解雇員工,得先培訓或者調崗。”江心怡點頭:“明天談判時,這些都可以作為你的籌碼。”
林宇合上文件,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新元市的夜色溫柔,河流上的遊船緩緩駛過,燈光在水麵上劃出長長的光影。他深吸一口氣,心中已無半分怯懦。為了自己的職業生涯,為了不辜負白致遠的賞識,也為了能在未來擁有更多話語權,這場談判,他必須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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