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寒風卷著雪粒,抽打在廢棄工廠的鐵皮屋頂上,發出細碎的劈啪聲,像有無數隻冰蠶在啃噬金屬。
雷烈正用布條纏裹右臂的傷口,三天前突襲雷煞舊部時留下的刀痕還在滲血,染紅了第七層紗布。
“嗤啦——”
貼在牆角的潛龍符突然亮起幽藍的光,符牌表麵的龍紋如活過來般遊動,在對麵的水泥牆上投射出一片冰原景象。
畫麵裡的風卷著雪沫,將一座黑黢黢)的山窟勾勒出猙獰輪廓,窟口的玄甲衛製式拒馬還在冒煙,顯然剛經曆過激戰。
石敢當的流星錘“哐當”砸在地上,鐵鏈震落的冰碴濺在符牌上。
畫麵中那個渾身是血的身影他再熟悉不過——堂弟石破軍左額的月牙疤在雪地中格外醒目,正是三年前跟著他從玄甲衛馴犬營逃出來的少年。
“破軍!”
石敢當的吼聲在廠房裡回蕩,鐵鏈突然繃緊,鏈環絞出刺耳的尖嘯。
畫麵裡的石破軍正背靠冰崖,背後插著三柄玄甲衛短刀,刀刃上的玄鳥紋被血糊得模糊,唯有右翼的半輪殘月清晰可辨。
石破軍的喉結劇烈滾動,嘴角溢出的血沫在胸前凍成冰晶。
他左手死死攥著一塊冰藍色鱗片,邊緣的鋸齒狀紋路與雷烈脊柱彈頭的膛線驚人相似,右手的信號槍還在冒煙,顯然剛發出過求救信號。
“哥!他們在挖冰龍窟!”
少年的聲音被風雪撕得破碎,每說一個字都咳出團血霧,“九商盟的人帶著雷煞的圖紙,說要煉……煉比鎮魂鐵厲害十倍的噬心彈!”
雷烈突然按住後心,脊柱裡的彈頭竟滲出刺骨的寒意,透過三層棉衣仍凍得皮肉發僵。
他認出石破軍手中鱗片的紋路——與周都護實驗室裡那具龍骸的肋骨完全吻合,隻是顏色更淺,泛著霜花般的光澤。
畫麵突然劇烈晃動,石破軍的身影被一片猩紅吞沒。
隱約能看見七名穿玄甲的身影撲向冰崖,為首者的肩章在雪光中閃著“都護”標識,靴底的冰爪在崖壁上抓出五道血痕。
“砰!”
潛龍符在雷烈掌心炸裂,碎片嵌入掌心的傷口,滲出血珠瞬間凝結成冰。
他盯著牆上殘留的光斑,那裡還殘留著石破軍最後伸出的三根手指——玄甲衛的求救暗號,意為“情況危急,速來支援”。
石敢當的流星錘突然掃向鐵砧,火星濺在眾人臉上。
他左臂的青筋暴起如虯龍,三年前在臥龍關,就是這個堂弟替他擋了倭寇的毒箭,至今後腰還留著碗口大的疤。
“雷隊,我要去北境!”
他的鐵鏈纏上馬鞍上的行囊,裡麵的壓縮餅乾和急救包撞出沉悶的響。
蘇清依突然從木箱裡翻出本泛黃的線裝書,封皮上“北境風物誌”五個篆字已褪色大半。
她指尖劃過某頁插圖時突然停住——幅三足鼎的拓片正泛著微光,鼎身的雲紋間嵌著十二枚鱗片,每片的鋸齒都與石破軍手中的完全一致。
“爺爺的手劄裡說,冰龍窟是上古玄甲衛封印龍骸的地方。”
蘇清依的銀鏈突然繃緊,玉佩墜子在拓片上的鼎耳處微微發燙,“這鼎叫‘鎮龍爐’,能將龍鱗煉化成液態金屬,比鎮魂鐵更具侵蝕性。”
雷烈的“破陣”突然出鞘,刀身映出窗外掠過的黑影。
七隻烏鴉正盤旋在廠房上空,左翼的羽毛泛著金屬光澤——那是玄甲衛密探的標記,顯然有人在監視他們的動靜。
“噬心彈如果用龍骸煉製,恐怕能直接瓦解玄甲衛的戰氣。”
他用刀尖挑起一片符牌碎片,藍光在刃麵凝成一條小蛇,“破軍看到的圖紙,多半是雷煞當年沒完成的配方。”
林溪的銀鉗突然敲在鐵砧上,三枚墨綠色藥劑瓶同時炸裂。
淡紫色的液體在雪地裡彙成個微型漩渦,中心浮著的正是片冰藍色鱗片,邊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