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融水裹挾著蠱城的殘垣斷壁,在峽穀間奔湧成條渾濁的怒龍。
雷烈蹲在臨時搭建的石台上,指尖捏著一枚鴿蛋大小的暗金色內核,鎮魂鐵特有的冷冽觸感順著指縫蔓延,與他脊柱裡那顆彈頭產生奇妙的共鳴。
雷煞的機械眼已被拆開,露出裡麵精密的齒輪組,潤滑油混著未乾的血珠在金屬表麵凝成細小的血珠。
少年咬著根沒削皮的木棍,額頭上的冷汗浸濕了碎發,卻死死盯著雷烈掌心的內核:“哥,這玩意兒真能比原來的好使?”
“玄甲衛蠱部的秘寶。”
雷烈用銀匕輕輕撬開機械眼的核心槽,鎮魂鐵內核接觸到金屬的刹那,突然迸出一道暗金色的電弧,在雷煞眉骨處灼出個細小的焦痕,“當年你娘托人送來的,說關鍵時候能保命。”
石敢當蹲在旁邊燒火,鐵鏈上串著的三尾烤魚正滋滋冒油。
他看著雷烈專注的側臉,突然咧嘴笑起來:“雷隊你這手藝,不去當鐵匠可惜了。”
火星濺到他手臂的舊傷上,那裡的疤痕突然泛起淡紅色,與雷烈護臂上的戰尊骨紋路隱隱呼應。
雷煞突然悶哼一聲,機械眼的齒輪組開始瘋狂轉動。
鎮魂鐵內核正在與他的神經接駁,暗金色的紋路順著眼眶蔓延,在顴骨處形成一個微型的北鬥陣圖。
少年抓著石台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紅,指縫裡滲出的血珠滴在地上,竟與雷烈不慎滴落的血珠相融,化作一條細小的金龍。
“成了!”
蘇清依的銀鏈突然繃緊,七枚玉佩墜子同時指向雷煞的眼睛。
那裡的機械瞳孔正在收縮,暗金色的光芒中透出絲屬於人類的靈動,“鎮魂鐵和他的血脈產生共鳴了。”
她將塊乾淨的麻布遞過去,上麵繡著的半朵梅花恰好遮住雷煞眉骨的焦痕。
峽穀下方傳來馬蹄聲,趙猛帶著十二名玄甲衛舊部正沿著河岸疾馳。
為首的漢子左肩空蕩蕩的,正是當年在紅海戰役中失去左臂的老兵,他胸前的玄甲雖然布滿彈痕,“銳士”二字的漆色卻依舊鮮亮。
“雷隊!渡口備好了船!”
趙猛翻身下馬時濺起的水花,在陽光下折射出虹彩。
他看著石台上的雷煞,獨臂突然按在胸前行了個標準的玄甲衛禮,“這便是二少爺?跟您年輕時一個模樣。”
雷烈剛將最後一顆螺絲擰緊,雷煞突然眨了眨眼,機械眼的暗金色光芒瞬間收斂,與常人眼球無異。
少年抓起塊碎石擲向峽穀對岸,石子在空中劃出道詭異的弧線,竟精準地擊碎了一塊懸著的冰棱。
“娘的東西就是不一樣。”
雷煞摸著自己的眼睛,突然發現掌心多了道淡金色的印記,形狀與雷烈後心的彈頭輪廓分毫不差。
林溪背著藥箱從馬背上跳下來,白大褂下擺還沾著蠱城的黑泥。
她將三瓶淡綠色的血清放在石台上:“這是用雪蓮蕊提煉的解蠱劑,能暫時壓製噬心蠱的活性。”
藥瓶標簽上的字跡娟秀,與雷烈母親留下的書信筆跡有著七分相似,“趙隊長說,江城新來的都護正在清剿舊部,咱們得儘快動身。”
雷烈的手指在血清瓶上停頓片刻。
新都護的名號他略有耳聞,據說原是九商盟安插在玄甲衛的棋子,手段狠戾遠超當年的周都護。
他將血清分給趙猛,突然注意到林溪藥箱角落露出半片龍形玉佩,紋路與蘇清依那半塊完全契合。
“這是……”
“你娘的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