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漸散的碼頭彌漫著焦糊與鹹腥的混合氣息，十二艘貨輪的殘骸在退潮中露出焦黑的龍骨，像是巨獸腐爛的肋骨。
雷烈踩著發燙的鋼板前行，靴底碾過的碎玻璃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斑，其中一片恰好映出他鎖骨處的龍形舊傷，與貨輪殘骸上未燃儘的龍骸粉末產生奇異共鳴。
在鎮海號傾斜的駕駛艙裡，半截燒焦的日記被卡在變形的座椅縫隙中。
雷烈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挑出，紙頁邊緣雖已炭化，中間卻奇跡般地保存完好。
林素醫官娟秀的字跡躍然紙上，記載著她偶然發現的龍鱗養彈之法：以戰尊龍鱗為引，每日辰時取戰俘心頭血半兩，浸泡彈頭七日，可使鎮魂鐵與活體細胞完美融合......
這婆娘竟早就知道......
雷烈的指腹撫過戰俘血三個字，紙麵下隱約可見被淚水暈開的痕跡。
日記最後幾行被燒得模糊，隻剩周賊覬覦臥龍關藏有真骨等零星字句，卻足以拚湊出林素當年的掙紮與警惕。
蘇清依的銀鏈突然在腕間劇烈震顫，鏈墜的七枚玉佩齊齊指向淺灘海底，鏈身泛出的青光在水麵投下旋轉的光斑。
下麵有東西！
她蹲下身，銀鏈末端幾乎要沒入水中，是龍骸的氣息，很濃。
石敢當早已解下衣甲，隻穿條犢鼻褲躍入水中。
三分鐘後，他抱著隻黃銅加密箱浮出水麵，箱身纏著的鐵鏈還在滴水，鎖孔處刻著九商盟特有的狼頭紋。
他娘的沉得很！
他用流星錘砸開鎖扣，箱蓋彈開的刹那，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箱內整齊碼放著一疊實驗報告，最上麵那頁的標題觸目驚心——《活體彈頭培育進度表》。
蘇清依逐頁翻看，指尖因憤怒而微微顫抖：他們用三十七個戰俘的血，培育出了二十枚活體彈頭......
報告附著的照片裡，浸泡在營養液中的彈頭竟在微微搏動，表麵的血管狀紋路與雷烈脊柱的彈頭如出一轍。
307小隊的弟兄......
雷烈認出照片背景中戰俘的編號，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報告最後附著的領用記錄顯示，這批彈頭已被分發至江城各處，其中三枚標注著鐘樓守衛的字樣。
潮水漸漸漫過碼頭的血跡，那些本應被稀釋的暗紅卻反常地凝聚起來，在青石板上畫出蜿蜒的軌跡。
雷烈順著血跡望去，發現每一滴血都在微微發亮，最終指向城市中心的鐘樓——那座始建於玄甲衛創立年間的古建築，此刻時針正穩穩地指向辰時，正是當年玄甲衛誓師出征的時辰。
鐘樓的銅鈴在晨風中輕輕作響，聲音穿透薄霧，與碼頭殘骸中未熄的龍骸粉末產生共鳴。
雷烈望著那座在朝陽中泛著金光的建築，突然想起林素日記裡那句殘缺的話：辰時正，龍抬頭，真骨現......
石敢當將實驗報告塞進懷中，流星錘的鐵鏈在他掌心轉得呼呼作響：雷隊，去鐘樓掀了這幫雜碎的老巢？
雷烈的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他望著鐘樓頂端那麵隨風飄動的玄甲衛戰旗——不知何時被人換成了九商盟的狼頭旗，在晨風中招搖得如同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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