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敏敏帖木兒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窗前。
窗外的喊殺聲,清晰地傳進她的耳朵裡。
每一聲,都讓她的心往下沉一分。
朱棡的南陽,正在被四十萬大軍圍攻。
而她的父親,正帶著大軍,在不遠處虎視眈眈。
整整四十萬大軍。
朱棡他……拿什麼去擋。
敏敏帖木兒的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絕望的情緒,將她整個人淹沒。
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推開。
幾個身穿飛魚服的男人,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他們一言不發,隻是分立在房間的各個角落,眼神冰冷。
為首的人對著敏敏帖木兒微微一躬身。
“王妃,得罪了。”
“王爺有令,從此刻起,您不能踏出這間屋子半步。”
敏敏帖木兒看著他們,眼神空洞。
他終究,還是不信她。
她緩緩閉上眼睛,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朱棡,你究竟想做什麼?
而在不遠處的房間裡。
朱棡脫下沉重的鎧甲,換上了一身常服。
他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大戰來臨的緊張,反而平靜得有些可怕。
“陸炳。”
他淡淡地開口。
一道身影出現在他身後。
“屬下在。”
陸炳單膝跪地,頭顱低垂。
“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朱棡走到書案前,拿起一支毛筆,在手中把玩著。
“回王爺,都已備好。”
陸炳從懷中取出一疊信紙。
“這是王妃平日裡抄錄的經文,還有她寫給梁王府的家書。”
朱棡點了點頭,將毛筆遞了過去。
“找個筆跡模仿得最像的人。”
“以敏敏的口吻,給察罕帖木兒寫一封信。”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信裡就說,南陽城防空虛,糧草不濟,守軍士氣低落,岌岌可危。”
“讓他不必再等,可以動手了!”
陸炳的心頭猛地一跳,但臉上卻不敢有絲毫表露。
“屬下,遵命。”
他接過毛筆,恭敬地退了下去。
朱棡看著陸炳消失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察罕帖木兒,你想當黃雀?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他轉身,大步走向議事廳。
真正的棋局,現在才剛剛開始。
議事廳內,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藍玉、李文忠、耿炳文、周蒼等一眾將領,全都在此。
他們一個個身披重甲,神情肅穆。
“王爺!”
看到朱棡走進來,藍玉第一個迎了上來。
“城外那幫孫子跟瘋狗一樣,要不讓末將帶一隊人馬衝出去,殺他個人仰馬翻!”
“對啊王爺,這麼守下去太憋屈了!”
李文忠也跟著附和,臉上滿是戰意。
朱棡抬手,往下壓了壓。
整個議事廳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朱棡走到主位,坐下。
他環視了一圈眾人,緩緩開口。
“答失八都魯,隻是個莽夫,不足為慮。”
“真正的心腹大患,是察罕帖木兒。”
眾將領聞言,皆是心頭一凜。
他們當然知道,還有三十萬梁王府的大軍在暗中窺伺。
這也是他們最為擔心的。
一旦兩軍交戰正酣,察罕帖木兒從背後捅上一刀,南陽必破。
“王爺,您的意思是……”
老成持重的耿炳文,似乎猜到了什麼。
朱棡的目光落在了牆上掛著的巨大地圖上,眼神變得銳利。
“答失八都魯想報仇,察罕帖木兒想當黃雀。”
“而本王,想讓他們兩個,都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