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突然鬆了力道,額頭重重抵在他肩上。
血腥味混著少女發間淡淡的氣息傳來,她悶悶的聲音震得他鎖骨發麻:
“疼嗎?”
江言抬起的手頓了頓,最後還是輕輕落在她頭上,揉了揉:“安啦,我屏蔽了痛覺。”
肩頭的布料傳來濕熱的觸感。
他身體一僵,立刻手忙腳亂地把人扒拉開來,表情誇張:“祖宗!你的鼻涕!這我新換的衣服!”
整個地窖就在這時劇烈震動起來,牆縫裡汩汩滲出墨綠色的毒霧。
“我去!玩不起就掀桌子是吧?”江言一把拽住紅顏的手腕,扭頭就跑。
塌方的石板砸落的瞬間,江言眼角餘光瞥見那男人懷中滑出半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上穿著藍條紋病服的少女笑得溫柔,背麵褪色的字跡依稀可辨:「彆等我了」。
烈日當空,地下室在轟鳴中徹底化作廢墟。江言抖落肩上的碎石,望著潰散的瘴氣被風撕成縷縷青煙。
回去的路莫名清晰了許多。
“可惜麼?”
江言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同時踢飛了腳邊的石子。
石子撞在焦黑的槐樹上,驚起幾隻昏鴉,撲棱棱的振翅聲在空曠中格外清晰。
紅顏正低頭跟發尾打結的血痂較勁,聞言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
“可惜沒多補兩刀。”
淩晨時分,電梯指示燈在“67”這個數字上幽幽亮起。
金屬門滑開的嗡鳴,驚醒了廊道裡沉睡的聲控燈。
紅顏捏著那枚實習徽章,站在實驗室冰冷的金屬大門前,頭頂的冷白光條,把門牌上「鹿青」兩個字映得泛著青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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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後傳來紙張翻動的細微沙響。
紅顏推門進去,看見鹿青赤著腳蜷在寬大的轉椅裡,如瀑的銀發垂瀉而下,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淹沒。
紅顏注意到,那些發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生長——這位由白麂化形的元靈前輩,一旦陷入深度思考就會這樣。
紅顏一直沒想通,思考跟頭發生長有什麼必然聯係,就像她至今也摸不透江言和鹿青之間那些諱莫如深的過往。
“恭喜。”
淡漠的聲音突然響起,驚得紅顏微微一顫。
鹿青轉過椅背,鋪陳在地上的漫長銀發如同擁有生命般,潮水似的倒退縮回,眨眼間就恢複了清爽及肩的長度。
她屈起腿,隨手將一份轉正證書拋了過來,精準地落進紅顏懷裡。
當實習徽章在鹿青指尖觸及下,烙上代表正式成員的金色紋路時,紅顏瞥見,對方的發梢又開始不聽話地悄悄蔓過椅背。
她咽下喉嚨裡的緊張,剛想道謝,就聽見鹿青慢悠悠地補了一句:“踩到的話,扣下你的徽章。”
紅顏:“……”果然,和小江那家夥一樣,骨子裡都透著惡劣。
鹿青從一堆散亂的資料中抬起臉,雪色的睫毛下,一雙翡翠般的豎瞳看向紅顏。
她屈指敲了敲鍵盤,似乎又陷入了新的思考,於是那頭銀發再次肉眼可見地生長起來,轉眼又在地麵多鋪了半尺有餘。
鹿青的外表永遠定格在人類二十歲的樣子,可當她凝視著虛空某一點時,眼底沉澱下來的東西,厚重得幾乎讓人窒息。
畢竟,是近乎與天地同壽的存在。
紅顏轉身,小心翼翼地踮著腳,避免踩到任何一根可能價值千金的發絲。
走廊的感應燈因她而再次亮起。
紅顏回頭,最後望了一眼重新蜷縮進椅子的身影。
門縫之內,流淌的銀發已經悄無聲息地蔓延到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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