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太美,儘管再危險,總有人黑著眼眶熬著夜……
今晚的月亮,似乎也格外地……不祥。
清一閣這頭華麗的巨獸,終於在夜色中徹底蘇醒,披上了璀璨迷離的霓虹外衣。
門口的紅燈籠在帶著涼意的晚風中輕輕搖晃,打磨得光可鑒人的地麵上,倒映著扭曲晃動的光影。
樓裡,絲竹管弦咿咿呀呀地拉扯著靡靡之音。
混雜著客人們肆無忌憚的哄笑、酒杯碰撞的清脆響聲,還有各種音樂,吵得石清川腦瓜子嗡嗡作響。
他,石清川,一個立誌成為冷酷強大戰士至少在及格線上掙紮)的熱血少年。
此刻正穿著令人窒息的小短裙,裙擺下為了那點微不足道的安全感,還頑強地套著條自己的短褲。
臉上糊著厚厚的粉,腮紅打得跟年畫娃娃似的,嘴唇更是被抹了一層黏糊糊的玩意兒,讓他總忍不住想舔掉。
更要命的是,那個極度不靠譜的監護人江言。
從下午中途莫名其妙溜走後,就徹底人間蒸發,連個影子都沒見著。
他自己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閣裡混了半天,除了被灌了一耳朵的調笑和摸了幾把油乎乎的鹹豬手,屁點有用的信息都沒套到。
雖然,他也去看了那個回來的孩子,但他看不出來啊!
石清川心裡第一百零八次咬牙切齒地問候著江言的祖宗十八代,臉上卻還得努力擠出點比哭還難看的、“柔弱可欺”的僵硬笑容。
他半扶半拖地架著一個醉醺醺的人往休息區挪動。
那人的重量幾乎全壓在他單薄的肩膀上,嘴裡還含糊不清地嘟囔著些不堪入耳的葷話,溫熱帶著酒臭的氣息噴在他頸側。
石清川強忍著直接一個過肩摔把這灘爛泥砸進地板的衝動。
目光卻掃視著周圍攢動的人頭試圖從中找出任何一絲不協調的蛛絲馬跡。
與此同時,某個光線昏暗的角落。
江言正毫無形象地蹲著,手裡拿著個不知從哪兒順來的青蘋果。
“哢嚓”咬了一口,眼神放空地瞅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樓下,那些看似在客人間調笑周旋的清一閣人員,彼此交彙的眼神間,早已將整個喧鬨的場子無聲地監控起來。
擦杯子的酒保,樓梯轉角倚著欄杆假裝“不勝酒力”休息的陪酒女。
甚至連穿梭不息端著酒水的小妹……所有看似不經意的位置和動作,都暗含玄機。
說白了。清一閣自己的人,就是一張覆蓋每個角落、最靈敏也最隱蔽的情報網。
她們的眼睛、耳朵,以及磨練出的、對異常氣息近乎本能的直覺,可比任何冰冷的電子監控都要好使得多。
樓下,石清川的忍耐值已經瀕臨爆表的極限。
就在他費勁巴拉、幾乎是用蠻力把那死沉的醉鬼往沙發裡硬塞,而對方那隻油膩的手又不老實地試圖往他裙擺下的大腿上蹭時——
嗖!
一道冰冷的陰風,毫無征兆地貼著他身側極速掠過!
石清川渾身汗毛瞬間根根倒豎炸起!
他甚至沒看清那具體是個什麼東西,隻感覺一股粘稠而陰冷的惡意擦著他的皮膚掠過。
激得他手臂上那片鱗片的位置猛地傳來一陣尖銳的麻痹和刺痛感!
“誰?!”他猛地扭頭,厲聲喝道,聲音因為緊張而顯得有些變形。
視線急速追去,隻捕捉到一個模糊的漆黑輪廓,在人群中詭異地一閃,瞬間消失在通往二樓的樓梯拐角。
快得像是幻覺。
石清川想都沒想,身體先於大腦做出了反應,拔腿就追了出去!
什麼“柔弱可欺”的人設,什麼“誘餌任務”的部署,全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拋到了九霄雲外。
腦子裡隻剩下一個最原始、最強烈的念頭——抓住它!
他幾步衝上二樓,居高臨下,視線掃過下方依舊喧鬨沸騰的舞池。
人頭攢動,霓虹閃爍,光影交錯。
找到了!
那個黑影並未走遠,或者說,它似乎根本沒打算隱藏。
它就那麼堂而皇之地站在邊緣的陰影裡,與周圍狂歡擺動的人群格格不入。
一身純粹漆黑,連身形輪廓都模糊不清,就是一團移動的黑暗。
它就那麼站在那裡,姿態甚至帶著點挑釁,生怕彆人看不到它似的——而詭異的是,周圍的人似乎真的看不見它。
二樓不算太高,但下麵就是硬邦邦的地板,還有擁擠不堪的人群。
“讓開!”
石清川也顧不上會不會驚世駭俗,更忘了自己身上還穿著那件該死限製行動的短裙。
他單手在欄杆上一撐,身體如同矯健的獵豹,直接就從二樓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