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同濃稠的墨汁,潑灑在河口鎮的上空。
鎮子裡一片死寂,隻有幾條野狗在垃圾堆裡翻找著食物,偶爾發出一兩聲低沉的嗚咽。
一道黑影,如同一縷沒有實體的青煙,悄無聲息地貼著牆根,在黑暗中快速移動。
這黑影,正是沈安平。
在山林裡處理完日軍巡邏隊的屍體後,他沒有返回“狼穴”,而是將新繳獲的彈藥補充好,便直接朝著河口鎮的方向潛來。
他心中那股由漢奸趙四海點燃的、更加怨毒的複仇火焰,驅使著他一刻也等不下去!
他要殺了他!就在今晚!
白天的時候,他已經利用山林作為掩護,從遠處仔細偵查了整個河口鎮的地形和日軍的布防。鎮子不大,但防衛卻很森嚴。鎮口有碉堡,鎮子中央的炮樓上,探照燈如同惡魔的眼睛,不時掃過鎮內的街道。一隊隊的日軍和偽軍,端著槍在街上巡邏,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引來他們警惕的目光。
強攻,無異於找死。
但沈安平,從沒想過要強攻。他是一個獵人,一個刺客,一個習慣了在黑暗中給予獵物致命一擊的複仇者。
夜,就是他最好的偽裝。
他避開了所有巡邏隊可能經過的大路,專門穿行於那些狹窄、陰暗的背街小巷。他的腳步輕盈得如同貓科動物,落地無聲,好幾次,巡邏隊的皮靴聲就從幾十米外的巷口經過,卻絲毫沒有察覺到黑暗中潛伏著一雙冰冷的眼睛。
憑借著白天偵查的記憶和地圖上的位置,他很快就摸到了鎮子東頭。
這裡,坐落著一座青磚大瓦的豪宅,院牆高聳,門口還掛著兩盞明亮的大紅燈籠。在這片普遍低矮破敗的鎮子裡,這座宅院顯得格外紮眼。
這裡,就是漢奸趙四海的家。
宅院門口,兩個穿著偽軍軍服的看家狗,正抱著槍,無精打采地打著瞌睡。
沈安平沒有從正門進去。他繞到宅院的後牆,這裡更加僻靜。他觀察了一下,後牆足有三米多高,牆頭上還砌著碎瓷片,不易翻越。
但這難不倒他。
他看到牆角不遠處有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槐樹,一根粗壯的樹枝,正好斜斜地伸到了院牆的上方。
沈安平深吸一口氣,一個助跑,雙手扒住低處的樹乾,腰腹發力,整個人如同猿猴一般,悄無聲息地爬上了大樹。他踩著粗壯的樹枝,如同走在平地上,輕鬆地來到了院牆上方,隨後縱身一躍,輕巧地落在了院內的草地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院子裡很安靜,隻有幾間下人房還亮著微弱的燈光。主屋那邊,一片漆黑,似乎是已經睡下了。
沈安平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睡下了正好,讓他死在夢裡,算是便宜他了!
他將步槍從背後摘下,握在手中,借著院內樹木的陰影,朝著主屋的方向潛行而去。
趙四海這種貪生怕死之徒,臥室必定是整個宅院裡最安全、最核心的位置。
沈安平很快就鎖定了一間看起來最氣派、窗戶都用木板封死的房間。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整個人如同壁虎般貼在牆上,試圖從門縫裡聽聽裡麵的動靜。
然而,就在此時,一陣壓抑的、女人痛苦的哭泣聲,伴隨著男人粗野的淫笑和謾罵,隱隱約約地從不遠處的另一間廂房裡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