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艙室的冷光慢慢爬過江星瀾的殘臂,斷口處的星塵還熱乎著,像化了的玻璃,在空氣中一點點滴落。她靠著牆,呼吸又淺又急,每吸一口氣,肋骨裡頭就鈍痛一下,就像有好多細針紮在骨縫裡。
顧寒聲的機械臂還冒著煙,散熱格柵一會兒響一下。他半跪在地上,用剩下的左手趕緊調出神經掃描界麵。
“頻率紊亂值降了72。”他聲音啞啞的,機械眼的紅光掃過江星瀾的臉,“病毒信號斷了,可殘留的加密代碼還在你神經鏈裡搗亂。”
陸沉淵站在她旁邊,身體還沒完全凝實,半透明的手掌懸在她心口上方,契約的金紋在兩人之間弱弱地閃著。他沒說話,眉頭皺得緊緊的——那道從眉骨一直到耳際的金色裂痕,眼看著就變大了,就像有個古老的符文在皮膚下麵活過來了。
江星瀾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指尖沾著星塵,有點發抖。
“它最後說的那句話……”她嗓子乾乾的,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誰才是被封印的真正古神?’”
空氣一下子就靜下來了。
顧寒聲的機械眼猛地一縮,掃描界麵上的數據流一下就不動了。陸沉淵的契約金紋晃得厲害,好像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拉著。
“是陷阱。”顧寒聲冷冷地說,“沈清秋的病毒,其實就是個心理操控武器。它不會預言,就是把你心裡最深的懷疑放大。”
“可它提到了白薇。”江星瀾盯著自己晶化的右臂,皮膚下麵的星砂正慢慢往肩胛爬,“它知道祭壇,知道北鬥陣型……那些畫麵,我從來沒見過。”
“所以更得小心。”陸沉淵終於說話了,聲音像星軌震動一樣低沉,“它想讓你‘相信’。你要是開始懷疑自己為啥這麼做,它就得逞了。”
江星瀾閉上眼。
她當然知道這是心理戰。
可那祭壇上的人,那七塊星核碎片擺的樣子,和她體內吞噬之力的跳動一模一樣。這肯定不是巧合,好像有個被埋起來的真相在敲門。
“要是我說,我信一半呢?”她突然睜開眼,眼神像刀一樣,“信它說的‘毀滅’是假的,信它暗示的‘真相’是真的——那咋辦?”
顧寒聲的機械臂“哢”地響了一下,散熱口噴出一股藍火。
“那你就是拿整個星域打賭。”
“我一直都這樣。”江星瀾冷笑一聲,“從七年前簽血契那天起,我就沒退路了。現在也一樣。”
艙室安靜了一會兒。
遠處,星艦引擎的聲音越來越大,就像有頭巨獸醒了。顧寒聲調出星圖,一道紅紅的潮汐波正從星淵邊上衝過來,像血浪在夜空中卷過去。
“能量潮汐提前了。”他聲音冷冰冰的,“三十六小時內就到核心區。沒固定住的星體都會被撕開。”
江星瀾眼睛一瞪。
潮汐期是找星核碎片的唯一時候——星核在能量共振的時候會露出來。可這也是最危險的時候,好多勢力都會出來搶碎片。
“我們沒彆的辦法。”她站直了,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加快找,必須在潮汐最大的時候前拿到下一塊碎片。”
“你受得了嗎?”顧寒聲盯著她晶化越來越厲害的皮膚,“剛才那一架,你的晶化度起碼漲了15。再這樣下去,你都站不住了。”
江星瀾沒回答,看著陸沉淵。
“你剛才……那道金紋,咋回事?”
陸沉淵愣了一下。
他低頭看看自己手臂,半透明的皮膚下麵,金色的紋路像活物一樣動著,和契約的光痕纏在一起,成了個奇怪的圖案。
“這是……量子態的副作用。”他聲音有點低,“每次用能力,我的記憶就會少一點。不過最近,這些紋路出來後,忘得慢了。”
“不光是記憶。”江星瀾往前走了一步,手指輕輕碰了碰他手臂上的金紋,“我體內的吞噬之力……在跟著動。就像它在回應啥。”
顧寒聲趕緊調出頻譜分析儀,數據流飛快地跑。
“天……這紋路的頻率,和星核碎片原來的波長特彆像!”
陸沉淵眼睛一亮。
“你是說……它能讓晶化好點?”
“不一定能‘治好’。”江星瀾挺冷靜,“但起碼能‘慢點’。要是我能找到更多這樣的能量,說不定在完全晶化前,能把所有碎片都找到。”
“你瘋了。”顧寒聲冷笑,“拿自己的命去賭一個可能根本沒有的辦法?”
“我不是賭。”江星瀾轉身,走到艙室中間的星圖投影那兒,“我算好了才這麼乾的。星軌回溯告訴我,下一塊碎片在‘隕星回廊’,三天後出現。潮汐四十八小時後就來了。時間夠。”
“可你剛被病毒害過!”顧寒聲一下子站起來,機械臂嘎吱嘎吱響,“現在用星軌回溯,就像往火坑裡跳!”
“所以我不多用。”江星瀾抬頭,眼睛裡閃過一道金光,“就看最要緊的三秒。”
她手指在星圖上一點,隕星回廊的立體模型展開了,好多碎星帶像網一樣交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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