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桌中間的八塊碎片突然轉向她,像八隻眼睛同時睜開。
數據體的聲音沉下去,低得像是從地底爬出來的:“你來了,容器。”
江星瀾沒退,往前踩了一步。腳底震了一下,整座黑市像跟著抖了抖。她左手壓上賭桌邊,指尖滲出星塵,順著木紋往裡鑽。吞噬全開,不是看,是撕——她要的是把記憶從根裡扯出來。
腦子裡那段畫麵冒出來:她跪在祭壇前,親手把白薇推進旋渦,嘴裡說著“這是唯一的救法”。她冷笑,手指一掐,硬生生把這記憶從神經裡拽斷,當眾捏成灰。
灰飄著落下,左臂的晶化一路衝到鎖骨,皮膚劈啪作響,像玻璃在裂。疼。但疼才是真的。
“疼的,才是真的。”她盯著那堆灰,“你們塞給我的,全是假的。”
賭桌嗡了一聲,中間凹槽亮起紅光。係統判定:真偽校驗,開始。
數據體的臉抽了一下,重新拚成沈清秋的樣子:“你想賭什麼?”
“真相。”江星瀾抬頭,“你藏的,改的,騙的——全吐出來。”
“拿什麼賭?”
“我剩下的,真的。”
話還沒落,一道藍光斜插進來,落在對麵。數據流凝成人形,機械心臟的跳動和她胸口的裂痕同頻震著。顧寒聲的意識體站穩,身子半透明,閃得厲害,像隨時會斷電。
“非法介入。”數據體冷聲說,“清除程序啟動。”
顧寒聲不動,隻把機械心臟推到極限,共振拉滿。江星瀾左臂的晶化表麵,忽然浮出一道機械紋路,和他義體同源。
“如果這共鳴是真的,”他開口,聲音卡著雜音,“那我不該被抹掉。”
賭桌紅光閃了兩下,通過。
“可以押存在感。”數據體改口,“但每輸一輪,你就丟一部分‘存在記錄’——彆人記得的你,你的行動,你的情緒。記你的人越來越少,直到徹底消失。”
顧寒聲點頭:“押我最後一次心跳。”
畫麵彈出:戰艦墜毀前,他撲過來替她擋槍。血從機械肺裡噴出來,他還說“走”。
數據體停了一秒:“真實度98.7。算數。”
江星瀾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眼神變了。
賭局開始。
第一輪,數據體放出一段記憶:七年前,陸沉淵親手把星核碎片插進她脊椎,說“你隻是工具”。
江星瀾直接吞噬反推,撕開表層,底下露出一串代碼——初代閣主的意識接口。
“假的。”她一把扯碎,“他從沒說過這話。”
第二輪,畫麵換成了她重生後第一次見陸沉淵,他冷著臉說:“你不該回來。”
她又撕。這次撕得狠,左臂晶化爬到右肩,皮膚透明如琉璃,底下星塵在流動。
“他忘了,但沒恨我。”她咬牙,“你們改不了他的本能。”
第三輪,顧寒聲押上他在貧民窟找到她的記錄——她抱著發燒的白薇,在雪地裡跪了三天求藥。
數據體判:“真實。但不夠。”
“那就加上這個。”他調出另一段——她在他機械心臟快停時,割開手腕,把星核血灌進接口。
“她救過我。一次,兩次,無數次。”
賭桌終於亮綠。
江星瀾立刻把手按進凹槽,逼問:“陸沉淵被抽走的那三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麼?”
數據體會:“要更高賭注——你最深的真實記憶。”
她沒猶豫,直接挖出那段:重生前那晚,她抱著白薇坐在屋頂,指著星軌說:“以後我們也能活在光裡。”
記憶一投進去,炸了。
整個賭場猛震,八塊碎片虛影瘋轉。畫麵閃出——陸沉淵在時空回廊裡穿行,每次用“時空裂隙”,記憶就被抽走一縷,順著絲線流進沈清秋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