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劍紮進核心那會兒，聲音輕得像根線斷了。
江星瀾沒倒，還站著，意識快沒了，左手卻還舉著，好像那把由無數人願力凝成的劍還在飛。
可劍已經散了。
光點往下飄，像燒完的灰，沒人喊贏了，也沒提示音響起，隻有毒霧慢慢往回收，像喘完最後一口氣。
然後，停了。
核心的位置浮出一團影子，半透明，輪廓不清，但壓得人喘不過氣。
它不殺人，也不放幻象，就那麼懸著，頻率和星軌病毒一模一樣。
江山星瀾的星軌回溯快崩了，猛地抽了一下，畫麵閃出來——不是未來，是現在這股能量怎麼走的。她明白了。
這不是沈清秋的殘念，也不是初代閣主的影子。
它是病毒自己生出來的寄生體，靠剛才那場“救贖”吸能量，正在重生。
她那隻晶化的手開始裂，皮一塊塊掉，露出底下流動的數據光紋。她沒管，把最後一點血契能量塞進星軌係統，硬是把預知功能給拽回來。
三秒後，那影子完成一次循環，就會徹底變成熵增獸，把周圍的一切秩序都吃掉。
她得在那之前，掐斷它的命脈。
“陸沉淵！”她嗓子啞得幾乎聽不清，“彆碰它！它是活的病毒！”
陸沉淵單膝跪地，掌心剛裂開的口子還沒合上，聽見這聲猛地抬頭。他認得這聲音，哪怕記憶缺了一大塊，血契的震顫還是像燒紅的鐵絲，直插腦門。
他抬手，時空裂隙又撕開，不是為了凍住什麼，而是要吞。
裂口剛張開，一道量子觸須從影子裡射出，直插縫隙內部。陸沉淵渾身一震，瞳孔縮成針尖——七年前的畫麵又翻上來：江星瀾被推進蟲洞，血契反噬的光纏在她手腕上，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嘴動了動，沒出聲。
那是他怎麼也拚不全的記憶斷點。
觸須還在往裡鑽，想順著裂隙反向汙染他。陸沉淵咬牙，沒合上裂隙，反而把它卡死在那個“斷點”上——記憶最模糊、最破碎的地方。
影子的能量順著觸須湧來，卻被卡在了斷層裡。
“頻率……”他低吼，額上青筋暴起，“顧寒聲！接住！”
數據流從裂隙裡被抽出來，變成一串高頻編碼，直射南離塔廢墟。
顧寒聲隻剩半截機械核心，外殼燒得像喇叭，發聲模塊早廢了。但他還能收信號。
神經鏈一根根在高溫裡燒斷，他硬是拚出最後一個運算單元，把那串頻率解了。
是影子和病毒之間的量子接縫坐標。
他沒武器，沒電，隻剩這堆破銅爛鐵。
可他是機械共生體。
他把剩下的神經鏈全重編，結構重組，外殼扭曲，兩片金屬邊合在一起，捏出一把極細的剪刀——數據剪刀。
沒聲，沒話，他用還能動的半條機械臂，把剪刀對準空中那串坐標。
剪刀落下。
精準插進影子和病毒之間的量子縫裡。
“哢。”
不是炸，也不是響，像什麼規則被修好了。
影子猛地抽搐，身子扭成一團，開始變形：四肢拉長，脊椎凸起，腦袋變成獸頭，獠牙外翻，每塊肉都是亂流數據。
熵增獸，成形。
而在最長那根獠牙尖上，一枚暗金色碎片緩緩浮現，紋路像星核，又不一樣——第九枚碎片，但它不是獨立的，跟熵增核心長在一起，像從獸身上長出來的器官。
江星瀾七竅流血，晶化爬到脖子，身體被一股無形的力拽著，往獸嘴裡滑。
她撐著最後一口氣，啟動星軌回溯。
畫麵閃：三秒後，熵增獸徹底實體化，引力場會把她數據結構撕碎，連灰都不剩。
她得看清那碎片的紋路。
她死死盯著，鎖定獠牙上的碎片。
紋路不是亂的，是按某種古老編碼排的，像寫進去了啟動程序。而碎片和核心的連接點，藏在獸體內部一處量子褶皺裡，外麵夠不著。
除非……有人從裡麵動手。
陸沉淵掙紮著站起來，裂隙再開，隻撐了0.1秒，就被反噬震得發抖。他過不去，熵增獸的引力太強，連空間都在彎。
顧寒聲的剪刀還插在縫裡，但已燒掉大半，剩下的在高溫裡發出刺耳的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