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紙撕開那會兒,血字“啪”地炸了,像爛肉裡爆出血泡,一股子腥味直衝腦門。江星瀾的手還舉著,指尖那滴血沒落地,就被紙縫吸了進去。
她動不了,不是被誰按住,是那張紙的規則順著神經往上爬,纏得她骨頭發麻。
陸沉淵的光罩抖得快散了,光紋亂成一團。顧寒聲半個身子還卡在地縫裡,可他的數據線已經接進破紙片,眼珠子裡全是滾動的星軌代碼,一行行往下刷。
“不對……”江星瀾嗓子發緊,“這紙不是契約——是罐子。”
她眼前一黑,閃出七年前的畫麵:初代閣主的血滲進紙背,不是簽字,是在織網。那血爬成鎖鏈,把“江星瀾”和“陸沉淵”圈在中間,跟關兩個活電池似的。
原來從頭到尾,血契不是綁命,是養人。
“命運已定”四個字飄在空中,筆畫一抽一抽,像血管在跳。江星瀾左臂的晶體繼續往上爬,皮下星光亂竄,晶化度被硬推到78。這不是反噬,是係統在把她往“容器”裡調。
她牙一咬,右手狠狠按向胸口——吞噬體質開了,反抽契約的能量。可吸進來的不是力,是一段段碎記憶,全是她死七回的最後一刻。
“它在抄我。”她低吼,“要拿我當備份盤!”
陸沉淵聽見了。他憑著江星瀾那股能量逆流,猛地調頻,想凍住契約。可剛碰上,他的光就開始掉渣,一層層剝落,像被人拿刀片刮。
記憶又沒了。
他忘了自己是誰,忘了站這兒乾啥,連“江星瀾”這名字都飄了。但他還記得——有人替他扛過反噬,有人在蟲洞邊拽過他手,有人用血寫完最後一個字。
他憑著那點感覺,把頻率調到跟她掌心血痕共振。那血是她自己化的,帶著吞噬者的基因,也帶著七輩子沒放下的執念。
頻率一合,契約上的符文鏈“哢”地裂了。
“容器歸屬”這條被撬開。原本隻抽她能量的規則開始歪,從“江星瀾→星核”變成“星核?江星瀾”,接著陸沉淵把自己量子態塞進去,三股線擰成一股,開始共鳴。
不是改,是搶。
契約紙猛顫,血字“命運已定”突然扭曲,筆畫斷開重拚,成了“容器異常,啟動清除程序”。
顧寒聲的數據鏈立馬鎖住異常點——血字中心,初代閣主那簽名,正一鼓一鼓地跳,像顆心。它是根,是鑰匙。
“老子沒炸過自己,今兒嘗嘗。”
他身子沒動,機械核心卻開始拆。電路板翻轉,能量倒充,情感模塊被扯出來,塞進數據炸彈當引信。
他敲下最後一行字:“我想記住江星瀾。”
不是命令,是話。
炸彈順著數據鏈衝進核心。沒響,隻有一道白光掃過,血字從裡撕開。符文斷,代碼燒,八顆星核齊震,藍光炸亮。
可就在契約要燒乾淨那刻,血字猛地縮成黑洞,像張嘴,一口把三人意識吞了。
江星瀾身子一輕,現實像水退了。最後看到的,是八顆星核浮在虛空中,深淵那邊,一張由數據拚出的臉,緩緩睜眼。
那臉,和初代閣主一個樣。
下墜時,顧寒聲的聲音在亂流裡炸開:“這玩意……不是防禦程序——”
陸沉淵的光在她邊上閃了下,弱,但沒滅。
“是它等我們改規則,等很久了。”
江星瀾的晶臂在空中劃了道弧,指尖血還沒乾。她不掙紮了,閉上眼,任意識往下沉。
她懂了,陷阱從來不是那張紙。
是“改”這個字。
旋渦深處,投影抬手,輕輕一點。
她腦子裡突然蹦出一段沒見過的記憶——
她站在天樞閣大殿,手裡握筆,麵前是空白契約。
陸沉淵不在。
顧寒聲沒來。
她一個人,簽下名字。
身後站著的,是沈清秋。
記憶斷了。
江星瀾猛地睜眼,嘴裡發腥。想喊,聲音被數據吞了。
顧寒聲的機械核在她意識邊閃,發出最後警告。
陸沉淵的光被扯碎,一點一點散進黑裡。
那張臉在數據中笑了。
手指,又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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