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像被燒紅的鐵釺捅穿,江星瀾悶哼一聲,膝蓋砸進數據殘流裡。
眼前不再是亂碼,是一條條奔湧的星河,每道光都有節奏、有脈動、有生有死。她牙關咬緊,心口那塊星核碎片猛地一震,北鬥排列的共鳴場炸開,把左眼裡衝進來的信息洪流硬生生拽進身體。
“不是武器……”她嗓子啞得像砂紙磨過鐵皮,“是鎖。”
陸沉淵靠在裂開的數據壁上,右半邊身子忽明忽暗,記憶被抽走的後勁還在抽筋。他聽見了,沒吭聲,手指卻無意識摳進掌心——那裡原本刻著她的名字,現在隻剩一道白疤。
顧寒聲胸口的護板裂到邊緣,紅光一跳一跳。他沒動,可殘存的情感模塊裡,“白薇的笑聲”還在微弱震蕩,像一根快斷的弦,撐著他最後一絲運轉。
“九枚碎片,”江星瀾抬頭,左眼裡星河翻騰,“每一塊壓著一個東西——不是能量源,是意識體。扭曲的、碎掉的、不該活的東西。”
話音剛落,星圖突然重組:九個坐標浮現,和古神遺跡完全重合。第七枚在北七,正是她當年簽血契的祭壇舊址;第九枚沉在星淵海溝,沈清秋的秘密基地就建在上麵。所有星核水站,全卡在封印點上。
“我們搶來搶去的東西,”她冷笑,“是封印樁。”
聲音還沒散,空間猛地一縮。
不是傳送,是硬拽。殘響崩解的最後一絲能量,化成看不見的手,直接把三人從量子維度扯出來。沒有過程,前一秒還在數據流裡喘氣,下一秒腳底就踩上冰冷石麵。
祭壇。
真正的古神祭壇。
懸在虛空中,四周沒星沒月,時間亂得連星軌都卡頓。頭頂是倒掛的星穹圖,九顆暗星嵌在石壁上,對應九枚碎片。中央,一顆完整的星核容器浮著,通體漆黑,表麵銀紋一閃一閃,像心跳。
江星瀾體內的碎片突然共振,右臂晶化往上爬,裂痕從肩胛直衝脖子。她踉蹌一步,咬破舌尖才壓住疼。
“它在叫。”顧寒聲低語,機械眼掃過容器,“不,是在醒。”
陸沉淵抬手,掌心撕開一道時空裂隙,強行凍住容器周圍的流動。脈動慢了,江星瀾的晶化也停住。但他右半身徹底透明,記憶又剝落一層,連呼吸都費勁。
“撐不了多久。”他聲音乾得像沙,“這地方……不認外來的規則。”
顧寒聲不說話,拆下最後半塊機械核心,塞進臨時拚的乾擾器。頻率調到“笑聲”基準,能量場展開,切斷碎片和容器的共鳴。江星瀾終於站穩,左眼星河沒散,死死盯著祭壇地麵的字。
古老,沒人認得。
但她能“看”。星軌視界自動解析,信息流衝進腦子——
九重封印,鎮熵增之獸。
解一重,亂一域;解三重,崩三星;解九重,萬物歸虛。
若欲逆命,需獻契約者之命,啟星穹之主一線生機。
空氣僵住。
江星瀾瞳孔一縮。她早知道代價不會小,可沒想到是這種局——要麼等晶化吞了自己,死;要麼破封,宇宙塌一半;要麼……殺人還命。
“誰來解?”陸沉淵忽然開口,輕得像風,“誰來死?”
沒人答。
顧寒聲機械眼紅光閃了閃,手指在乾擾器上頓了頓。江星瀾低頭,右臂晶化已經爬過鎖骨,皮膚下星光炸裂,隨時會爆。
她沒猶豫。
左手抽出短刃,反手一劃,整條右臂從肩胛砍斷。晶化的手臂落地碎成星塵,血噴出來那瞬,她把心口的星核碎片按進傷口,吞噬力場全開,止血、封脈、鎮痛一口氣完成。
“不破封。”她單膝跪地,左手蘸血,在祭壇地上畫符,“隻加固。”
符文成型,和容器上的銀紋呼應,脈動驟弱。星核容器緩緩沉入石台,封印鎖死。
江星瀾喘著氣,左眼星河還在。她看著那道通向未知的微光軌跡,又望向祭壇深處——那裡有扇門,門上刻著北鬥七星,和她心口碎片的位置一模一樣。
“我們以為在找解藥。”她聲音冷得像凍住的星流,“其實……一直在靠近炸彈。”
陸沉淵看著她斷臂處焦黑的傷口,記憶碎片裡,隻剩她第一次喊他名字時的嘴型。他張了張嘴,沒出聲。
顧寒聲機械核心紅光忽明忽暗,乾擾器快沒電了。他低頭,最後一塊情感模塊開始發燙,頻率亂了。
“那下一步,”他抬眼,紅光鎖住江星瀾,“就是拆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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