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的石頭還在抖,江星瀾單膝撐在地上,斷臂那頭冒著細煙。
左眼跟抽了似的,裡頭星河亂轉,像被人拿棍子攪了一把,光流全扭成麻花。心口那塊星核燙得要命,頭頂上倒掛著的星圖也跟著震,震得她牙根發酸。
“不對……”她嗓子眼裡擠出半句,“封印是壓下去了,可能量沒散。”
話沒落地,祭壇中央那個黑窟窿猛地一收,接著“轟”地炸開一股反著轉的光流。空氣撕了,石台裂成蛛網,三人腳底全打滑。陸沉淵抬手撕出條時空縫想穩住,可那縫剛露頭就被旋渦吞了,連帶他右臂開始透明化,皮膚底下像有針在紮,記憶又開始一片片掉。
顧寒聲踉蹌後退,胸口護板隻剩半塊,紅光閃得斷續。他一把摳住石台邊,機械眼死死咬住漩渦心——那不是亂流,是逆著星軌在轉,頻率跟他體內那點殘片一模一樣。
“它在吸你。”他咬著牙,“你封印的動作反噬了,現在這地方把你當導線用。”
江星瀾沒吭聲。左眼突然黑了一瞬,下一秒,三天內的畫麵硬塞進來:第七秒,能量流會有0.3秒的空檔。影像一閃就沒,太陽穴炸了,晶紋順著脖子往上爬,皮下星光劈啪炸開。
“聽我。”她壓著聲,左手撐地,身子歪成戰鬥架勢,“第七秒,顧寒聲,用‘笑聲’頻率反向衝乾擾器。陸沉淵——彆凍它,引它進來。”
顧寒聲瞳孔一縮。他懂這意思。最後半塊核心反向輸出,情感模塊就廢了,白薇的笑聲會從係統裡徹底抹掉。但他沒停,手指劃過麵板,設好倒計時,能量拉到頂。
“準備。”他低吼。
旋渦越轉越快,石台邊上三顆暗星開始抖,封印警報尖得刺耳。江星瀾左眼裂了,像玻璃有了細紋,可她盯著時間流——六、五、四……
陸沉淵咬牙,放棄凍結,把量子態拉成細絲,像根管子探向漩渦邊。身體在散,記憶在掉,呼吸斷斷續續,可意識還撐著。
三、二……
顧寒聲閉眼,按下。
第七秒,乾擾器炸響,笑聲頻率逆衝進能量流。旋渦一頓,0.3秒空檔出現。陸沉淵的量子管瞬間接上,整股能量甩向石壁上的暗星陣。
轟——!
三顆暗星爆開,碎片亂飛,剩下六顆狂震。警報戛然而止,漩渦中心卻靜了,空出個球形真空。裡頭,一柄銀白鑰匙緩緩浮現,滿身古紋,散著和星軌回溯同源的時間波動。
“那是……”顧寒聲機械眼紅光猛閃,“時空鑰匙?”
江星瀾不動。左眼晶化爬到耳根,視線糊了,可星軌還在轉。她看見鑰匙投出一段坐標——不是地點,是時間。精確到秒,正是她第一次重生的瞬間。
“不是開鎖的。”她嗓音啞,“是鑰匙眼。它在標時間原點。”
陸沉淵喘著,右半身幾乎透明,記憶流失讓他連她臉都看不清。但他記得她的聲音,記得她叫他名字時的調子。他踉蹌一步,擋在她前頭,量子態勉強撐起一層屏障。
“它在等什麼?”他問。
“等契約者。”顧寒聲盯著鑰匙,核心溫度飆高,“我們剛才那一下,等於給它充了電。現在隻要有人主動踏進坐標,就能激活。”
江星瀾低頭,心口那塊還在震。她明白——七次重生,每一次都從那一刻開始。如果有人在那時乾預,循環可能斷。可她更清楚,誰要是踏進去,祭壇就判“封印解除”,九重鎖全崩。
“不能讓它落地。”她說。
顧寒聲抬手,把最後能量灌進乾擾器,準備切斷鑰匙和祭壇的連。可就在啟動那瞬,鑰匙突然轉了,一道光射地,投出北鬥七星,正對上她心口碎片的位置。
江星瀾瞳孔一緊。
光束沒停,繼續延展,勾出一扇虛門。門上刻字,她“看”得懂——
“獻契者之命,啟一線生機。”
陸沉淵伸手想碰,指尖剛觸邊,整條手臂的量子態被抽空,化成星塵飄散。他退後,喘得厲害,記憶又少了一層。
“它認你。”顧寒聲看著江星瀾,“隻有你,既是契約者,又是吞噬者。它在等你進去。”
江星瀾不說話。左眼隻剩條縫,晶化爬到下頜。她知道這門一開,可能是終,也可能是始。可她更清楚——現在不是時候。
她抬起左手,用斷臂滲的血,在地上畫了個微型星軌陣。心口碎片的能量被抽出來,灌進陣裡。光陣亮起,視野穩了一瞬。
鑰匙的光束開始扭,投影亂了。
“它怕這個。”她低聲,“怕我們看懂規則。”
顧寒聲咬牙,把最後一絲能量砸進乾擾器。紅光閃得越來越慢,情感模塊快燒穿了。
“再試一次。”他說,“這次,把它的坐標打回去。”
江星瀾點頭,左眼強啟星軌回溯,抓鑰匙能量回流的路。太陽穴滲血,皮下星光炸裂,她還在撐。
“三秒後,反衝。”她聲音冷得像冰,“打斷鎖定。”
陸沉淵站她邊上,隻剩的左臂在抖,可沒退。記憶在丟,但他記得一件事——
她從不後退。
顧寒聲按下最後按鈕。
乾擾器轟鳴,能量逆衝。鑰匙光束一顫,投影開始縮。可就在那瞬,江星瀾左眼徹底黑了,晶紋爬過嘴角,半張臉泛起星光。
鑰匙突然靜止。
光束重聚,比之前更亮。
它不再指時間起點。
而是對準了她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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